青铜巨舰的驾驶室里,齿轮转动的嗡鸣突然低了八度。秦昭月指尖划过青铜小棺表面新浮现的星图纹路,那些本该晦涩的符号此刻在她眼中却清晰如故乡的潮汐——那是归墟之龙的“逆鳞”图谱,每一道折角都对应着巨舰量子屏障的薄弱点。
“这些纹路在跟着你的呼吸亮灭。”陆明洲的机械义臂已临时修复,合金指尖轻轻扣住她的手腕,将 healing 药膏抹在她心口的匕首伤处,“苏挽说,初代阁主当年把共生之核的终极秘密刻在了龙鳞上,而你……”
话未说完,舰身突然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舷窗外,归墟核心的冰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露出底下盘根错节的灵脉根系——那些本该沉眠的玄渊阁弟子,此刻正被灵脉托举着升至海面,他们胸口的共生之核碎片竟在拼接成某种机械兽的轮廓。
“是共生残魂的拟态!”苏挽的声音从通讯齿轮中传来,带着罕见的颤抖,“它们在吸收归墟灵脉的力量,要重组初代阁主的机械身躯!”
秦昭月握紧玉箫冲向甲板,迎面而来的不是海风,而是十二道泛着齿轮寒光的机械触须。这些触须表面刻着与她相同的潮生图,却在末端凝结着冰晶——正是玄渊阁中品武学“沧海一粟”的变种。
“惊涛碎浪!”她本能地甩出袖中藏着的水袖,这招改良自入门武学的招式在归墟灵脉中化作十二道水刃,却在触碰到触须时被齿轮绞成泡沫。更棘手的是,机械兽的轮廓已完全成型,其头部竟是十三具阁主尸身的颅骨拼接而成,眼窝中跳动的幽蓝火焰,正是共生之核的残魂。
“月奴,它的核心在眉心!”陆明洲的机械义臂展开成三棱军刺,借着巨舰齿轮的弹力跃向兽首,“陆家血契能短暂凝滞共生残魂,你趁机——”
话未说完,机械兽突然发出刺耳鸣叫。秦昭月眼睁睁看着陆明洲被震飞出去,机械义臂的关节处迸射火花,胸口的刺青在幽蓝火焰中忽明忽暗。她这才惊觉,那些沉眠弟子的手掌正与机械兽的四肢相连,他们的灵脉正被强行抽取,化作兽身的齿轮润滑油。
“住手!”她的玉箫首次发出破音,玄渊阁高阶武学“浪涌千重”在掌心凝聚成水牢,却在接触兽身时被齿轮纹路吸收。机械兽的动作突然加快,前爪拍出的竟是与她相同的“惊涛十二式”,每道水龙的爪尖都泛着陆家血脉的赤光——这是在用沉眠弟子的灵脉,反向催动她的武学。
“明洲,把你的血滴在玉箫上!”秦昭月突然想起帛书中的残页。陆明洲咬牙割破指尖,鲜血渗入玉箫的潮生图纹路,那些本应黯淡的金鳞突然亮起,与她额间的刺青形成共振。
“第六阙,潮生映月!”这次吹出的音波不再是单一的攻击,而是如月光般柔和的灵脉梳理。秦昭月看见沉眠弟子胸口的共生碎片开始松动,他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而机械兽的动作也随之迟滞——原来这招除了御敌,还能唤醒被共生之核控制的灵脉。
但危机并未解除。机械兽的眉心突然裂开,露出内部由万千齿轮组成的“心脏”,每片齿轮上都刻着初代阁主的残魂咒印。秦昭月感觉有无数声音在脑海中嘶吼,那些本该属于她的轮回记忆,正被强行抽取来催动兽身。
“明洲,带弟子们离开!”她将陆明洲推向正在苏醒的玄渊阁众人,自己则直面机械兽的狂攻。水袖已被齿轮绞碎,她只能徒手接住袭来的机械爪,金属与 flesh 的碰撞溅出火花,却在归墟灵脉的作用下,让她的指尖逐渐机械化。
“不能再拖了。”秦昭月望着远处逐渐清醒的弟子,看见苏挽正带着机械司的人架设量子屏障。当机械兽的尾刺即将刺穿她心口时,她终于祭出压箱底的杀招——
“第九阙,龙吟九霄!”玉箫在陆家血脉与归墟灵脉的双重催动下,爆发出足以撕裂时空的音波。这次的金龙不再是金色,而是混杂着齿轮银光与鲜血赤光的三色龙形,龙尾扫过之处,机械兽的齿轮身躯如积木般崩塌,而沉眠弟子们胸口的碎片,正随着龙啸化作点点荧光,飘向巨舰甲板的冰棺陈列舱。
陆明洲在混乱中抓住她即将完全机械化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猛然惊醒。只见机械兽的核心齿轮已裂成两半,一半融入归墟灵脉,另一半则悬浮在她掌心,表面的新纹路竟与青铜小棺上的星图完全重合。
“月奴,你的手……”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在触碰到她机械化的指尖时,发现那些金属纹路竟能随着他的触碰变回 flesh —— 原来陆家血脉不仅是钥匙,更是调和共生之力的良药。
苏挽不知何时带着几个年轻机械司弟子赶来,他们望着逐渐消散的机械兽,眼中既有敬畏又有释然:“归墟之眼大人,沉眠的弟子们都在呼唤您……他们记得三百年前的约定。”
秦昭月转身,看见数十名玄渊阁弟子正跪坐在甲板上,他们胸口的共生碎片已化作潮生图纹路,与她腕间的密钥产生共鸣。其中一名蓝发少女颤抖着递出半块青铜腰牌,牌面上刻着的,正是巨舰驾驶室里的星图台纹路。
“这是初代阁主留给每一任归墟之眼的信物。”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说当龙啸九阙响起时,玄渊阁的真正传承才会苏醒。”
海风突然变得温暖,归墟核心的冰层彻底融化,露出底下由灵脉与齿轮构成的“归墟之脑”。秦昭月看见巨舰的量子屏障正在与这片灵脉网络融合,那些曾被共生仪式束缚的灵脉,此刻正化作璀璨的星河,环绕在巨舰周围。
“去看看小棺里的东西吧。”陆明洲轻轻推了推她,机械义眼倒映着她眼中翻涌的金鳞,“我有种感觉,初代阁主留给你的,不止是共生之核的秘密。”
青铜小棺在驾驶室的星图台上静静发光,新浮现的纹路此刻已连成完整的归墟之龙图谱,龙首所指之处,正是东海之畔的某个坐标——那里,有座刻着潮生图的古老灯塔,正是当年玄渊阁的第一座分舵。
“原来她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秦昭月抚摸着图谱,想起机械兽崩塌时看见的幻象:初代阁主站在灯塔上,望着归墟方向微笑,“所谓共生仪式,从来不是束缚,而是让玄渊阁的灵脉能在轮回中自我修复的钥匙。”
舰身突然传来轻快的震动,仿佛巨舰在欢呼束缚的解除。秦昭月望向舷窗,看见十万冰棺正随着灵脉洋流漂向远方,每具棺盖上的潮生图都在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每个“自己”的独特星图。
“明洲,我们该航向灯塔了。”她握住他的手,感受着彼此腕间密钥与血契的共鸣,“那里,或许藏着解开陆家与机械司血契的真相,还有……”她看向正在调试齿轮的苏挽,后者机械义眼的红光已完全褪去,“属于新一代玄渊阁的未来。”
陆明洲突然轻笑,低头吻了吻她额间的刺青:“小时候总以为你吹箫是在跟大海吵架,现在才懂,原来每一声潮生,都是归墟在回应它的眼睛。”
海风掀起舱门,露出甲板上正在练习新招式的弟子们。秦昭月听见蓝发少女吹出不成调的“惊涛十二式”,忍不住笑出声——这才是玄渊阁该有的样子,没有轮回血咒,没有共生仪式,只有灵脉与人心的自由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