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陆大伯一家趁着两人年幼无知,将那些本应属于他们的钱财尽数吞没。
这直接导致了陆梦在两岁时,由于发热未能得到及时有效的医治,最终落下了又聋又哑的病根。
而陆洋,日子同样过得苦不堪言。
他常常饿着肚子,却还得强忍着饥饿去种地、砍柴、挑水,每天辛勤劳作。瘦弱的身躯承受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重担,只为了能在陆大伯家给自己和妹妹换来温饱。
“…哎,老二,春草马上就要生啦,马大夫都说这一胎肯定是个大胖小子呢!可她就是嘴馋,老想着吃肉,咱妈连这点要求都舍不得满足她。”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抱怨和无奈。
另一个稍显低沉的男人的嗓音回应道:“谁说不是呢?咱家这么多张嘴巴要吃饭,哪儿还有闲钱让她天天吃肉啊。”
“而且三伢子受了这么重的伤,那可得花不少钱呢。”
紧接着,又是一阵哀叹声响起,
“唉……我那苦命的儿呀,辛辛苦苦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又有啥用?咱家哪里拿得出钱来给他买份好工作哟!”
先前那个年轻男人附和着说道:“可不是嘛,这可咋办!”
此时,一个青年的声音也加入进来:“妈,您别太着急了。等我工作以后,我还打算攒钱带小梦去省城看病呢……”
随着他们的交谈声逐渐靠近那扇破旧的木门,屋内的陆漾不禁嗤笑出声。
结合陆洋的记忆,她现在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地知道陆大伯一家人之所以会站在自己门口哭哭啼啼、吵吵闹闹,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毕竟,相比起耗费 1100 块钱去买下麻纺厂里的一份工作,能够不费一分一毫就顶着陆洋的身份进入部队,显然才是最为划算的选择。
想到这里,陆漾不由得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一家子人的算计。
要是换成以前的陆洋,此刻恐怕早就因为自己和妹妹在陆大伯家里“白吃白喝”而感到无地自容、羞愧万分了。
毕竟,在陆洋看来就是因为家里养了自己和妹妹才供不起陆聪买工作的钱。
于是和自己同岁的二哥才“不得不”打起了顶替自己的名字进入部队的主意。毕竟自己已经受了重伤,腿都动不了了。
为了讨好大伯一家人,从前那软弱无能的陆洋就会默默接受这样不公平的安排。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躺在这里的可是陆漾!她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呵,这群人可真算得上是机关算尽啊!”
这冷不丁的嘲讽,瞬间吸引了一旁江宁意的注意。她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陆漾,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面对江宁意审视的目光,陆漾毫无躲闪之意,反而昂首挺胸,义正言辞地说,“他们就是想着让陆聪顶着我的名额去部队?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其实,陆漾心里非常清楚,自己此时此刻的言行举止已经引起了江宁意对她身份的怀疑。
但她并不打算继续伪装下去,更不想为了符合人设,像过去的陆洋那样唯唯诺诺、忍气吞声。
反正以后和江宁意相处的日子还长得很呢,如果一直模仿陆洋那种畏畏缩缩的性格和为人处世方式,只会给自己徒增痛苦。倒不如索性趁着这次机会,彻底暴露自己与那个窝囊男人之间的差异。
况且,只要等身上的伤势一痊愈,陆漾便计划立刻离开这个陆家村。
等到了部队里,山高皇帝远的,又有谁能够察觉到陆洋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呢?
另一方面,就是出于对江宁意的信任了。
陆漾凭借着她敏锐的直觉(其实是一条颜狗的本能)认定,就算江宁意猜出了一些端倪,她也绝对不会轻易地戳穿。
毕竟,江宁意可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
如今,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养伤,行动不便,需要有人能帮衬着自己跑跑腿、处理些琐事,以及暗地里谋划布局、挖坑埋线等等。
就在这时,江宁意一脸狐疑地盯着陆漾,嘴里还忍不住嘟囔道:
“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你只是脑袋蹭破了点皮而已,难不成脑子已经摔坏掉啦?要不然,你怎么会突然变得聪明了。”
而此时的陆漾,同样毫不示弱地回望着江宁意那清澈如水的眼眸。
江宁意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心想这家伙好像真有点不一样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两人毫无疑问是举行过婚礼的夫妻,但不知为何,自陆洋苏醒过后,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太对劲起来。
实际上,早在昨日,江宁意便已经察觉到了陆洋身上发生的微妙变化。
曾经的陆洋,总是用那种畏缩且猥琐的目光不停地偷摸打量着自己,手脚也很不老实,没人的时候总想对自己动手动脚。
现在,这些令人厌恶的行为竟然统统消失不见了!非但如此,就连一向对陆大伯一家人言听计从的他,此刻居然对他们冷嘲热讽起来。
自陆大伯一家在门外大吵大闹开始,,江宁意就在暗自思忖着。
当时,她还琢磨,如果陆洋这个软弱无能的窝囊废一时糊涂,真的听信了陆大伯一家的花言巧语,要把他们叫进来的话……
她就直接用手里的抹布堵上他的嘴,除了吃饭喝水别想摘掉。
现在看来,那准备的抹布似乎是用不上了。
要是这个男人能一直这么聪明懂事就好了。
这个想法才出,江宁意便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像陆洋这种从小被陆大伯一家明里暗里养成的性子,已经刻到骨子里了,会改才是怪事。
恐怕也是摔伤了的这段时间,大伯一家实在是冷漠才让他心寒一阵子,恐怕哄两句又巴巴的过去了。
在外面闹了好一阵子都等不到陆洋叫他们进去的陆家几人,这会也有点口干舌燥了,几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陆大伯示意陆大娘直接开门进去,结果陆大娘的手刚按在门上,那扇破木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了,哐的一下撞了陆大娘一个踉跄。
“诶!三伢子媳妇你咋没长眼啊!”
“诶呦,可把我着老腰扭着了,诶呦...”
陆大娘一边揉着腰,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江宁意。
“大波娘,您刚刚在外边又吵又闹那么久都没事,这门轻轻一碰您就闪了腰?”
江宁意见状,冷哼一声。
陆大娘脸涨得通红,“你这小妮子,怎么说话呢!”
躺在床上的陆漾及时开口,“大伯娘,我知道你们想要参军的名额,都进来聊吧。江宁意要去帮我取药了。”
在门外的陆大伯立刻站出来,“三伢子,你这话说得不对,我们怎么会惦记着你的东西呢。就是家里没钱不知道你和梦儿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