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寻看着眼前似人非人的怪物,难以想象这还是昔日青木宗风度翩翩的内门十大弟子。
他扬起碧水剑,这柄一阶极品宝剑上已经隐隐有了几丝裂纹,“若不是融入了二阶矿石碧水寒晶,恐怕早已断裂!此人的肉身为何会如此之强!”
却看不远处的廖明,戏谑地看了姜寻一眼,发出粗野嘶哑的声音:“姜师弟,我不管你是如何到达的这个修为,只要你愿意臣服于屠心大人,你我便仍是师兄弟,如何?”
姜寻正欲回答,只见一名面容清俊的年轻男子从天而降,身后还跟着一群身着玄服的修士。年轻男子朗声笑道:
“此处好生热闹!不知两位可否向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他横手一指,那巨大心脏附近已横七竖八地躺了许多尸体,血泊遍地。还未自我献祭的修士只剩葛华还在苦苦挣扎,眼中清明与迷茫交织变换,脚步却还缓慢向前挪去。
廖明嘿嘿一笑,道:“怎么,你们血煞门也想为屠心大人作一份贡献?”
裴毅收起笑容:“看来你是知道些什么!”说罢眼神一凝,也不顾身后的血煞门修士,当先朝前一点,指尖渗出一粒血珠,飞射向廖明,半空中,血珠膨大变形,涨大为一张血网,急速朝其拢去。
廖明嗤笑一声,血丝密布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屑,张嘴一吼,一道刺耳难闻的音波瞬间涤荡开来!震得四周肉壁空间都隐隐颤动。
音波一遇血网,就将其震得崩裂开来,落在地上化为一摊血水。
一股霸道无比的气息席卷开来,裴毅散发出半步筑基的威势,长发飞舞,一步一开口道:“啧啧,你身为青木宗十大内门弟子之一,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说,用的倒像是我派神通,不知你派长老若见此景,会作何感想。”
“这就用不着你关心了!”廖明玩味地看着裴毅和姜寻,“怎么,你们要一起上吗?”
姜寻此时已来到葛华身侧,将其唤醒,扶到一侧坐下,沉默不语。倒是裴毅踏前一步,朗声道:“闲话少说!对付你这等邪佞,还需他人相助?”
说罢打出一道血色光焰,携带无比威势,朝廖明攻去。其身后的方面阔耳修士则紧盯姜寻不放,眼里透出狠辣神色。姜寻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怎么,又收集够血丹了?”
眼见裴毅与廖明又战在一起,且似乎未占上风,霍勤咬牙道:“臭小子,别嚣张!先放过你这回!”
突然,巨大心脏一阵剧烈搏动,上方五色光柱逐渐摇晃扭曲起来,中央五色圆环更是激烈震颤起来,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绿色的一段圆环陡然碎裂脱落开来,直冲姜寻飞来。
姜寻见此情形悚然一惊,正要施术抵抗,却见身上的墨绿色血丹不受控制地从储物袋中飞出,一头撞向绿色圆环。
出人意料的是,在墨绿色血丹与绿色圆环撞击的一刹那,并未产生什么声响,两者像是天然一体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合在了一起。
但见绿色圆环由原本的五分之一段迅速变形,在空中扭曲变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环。与此同时,一声巨大的吼声响彻地底空间。
“吼!!!”
吼声蕴含愤怒,似又带有一丝喜悦,除却廖明外,震得在场众人面色剧变。廖明停下对裴毅的攻击,脸上露出狂热神情,虔诚地朝着吼声传来的方向叩拜,口中高呼:“恭贺屠心大人出世,称霸临夏!”
“你做的不错!此番本座重获新生,你居功至伟!”
一道娟细轻灵的女声自远处悠悠传来,随即空间仿佛沉寂了一般,只剩下脚步声不断回荡。
迎面而来的是一位身穿绿色华裳的年轻女子,眉目如画,肤白似雪,身上有着一股无与伦比的高贵气质。
这女子甫一出现,便厌恶地看向那颗巨大心脏,她轻轻抬手,朝前一指,一道绿光闪过,那剩余的四色圆环便被其摄到手中,沉默许久,自嘲一笑:“裴霁图谋数百年,便是此物吗?”
话音刚落,那圆环蓦地飞起,绿裳女子眼中眸光闪烁,径直看向不远处的裴毅,轻灵的声音带了一点怒气:“小辈尔敢!”随即虚空生出无数碧绿藤蔓,带着不可阻挡的无敌威势,疯狂向其涌去。
只见裴毅脸上青筋狰狞,手上握着一只酒红葫芦,口中念念有词,面对这绿裳女子的警告竟置若罔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血红色大手从天而降,一把抓住乱飞舞动的碧绿藤蔓,狠狠一捏,瞬间,无数碧绿汁液迸溅,染绿了周遭空间。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但见裴毅面色疯狂,狂笑道:“早知你们青木宗有所图谋,幸好我宗老祖在世时便告诫过我们,果然不出他老人家所料,幸好有他老人家留下的后手,不然真被你们这乱臣贼子反了天去!”
说话间,那四色圆环旋转速度越来越快,表面逐渐扭曲融合成白色,“咻”的一声钻入巨大心脏之中!
心脏在钻入的一瞬涨红起来,搏动频率急速加快,表面开始冒出蒸气,不多久便氤氲生成了一团白蒙蒙的雾团。
雾团之中隐隐约约发出了几个声音。
“娘的,关了这么久,终于能出来了!”
“奇哉怪也,此地是何地,为何老夫失去了记忆?”
“我怎么不能控制我的身体了?!”
“老子一定要杀了樊霁和柳河两个狗东西!”
听到最后一句,裴毅脸色黑如锅底,知晓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但眼下形势所逼,他还是弯腰拱手道:“各位前辈,在下血煞门裴毅,先祖裴霁嘱托我救你们出去。”
此时,雾气散去,巨大心脏已消失不见,出现在原地的是一位面色木讷的中年道人,身着彩色衣衫,发丝凌乱。他开口发出沉着稳重的声音:“小辈,可否告诉在下,此处是何处。”
眼见四个声音中最为镇定的声音似乎占了上风,裴毅面色一喜,道:“前辈,在下血煞门裴毅,家祖裴霁,乃是前辈当年故交啊!”
说着,其单手一指廖明与姜寻等人,怒声道:“他们是青木宗之人,青木宗便是害前辈被封印此地的元凶柳河所在门派,前辈,万不可放过他们啊!”
姜寻心中念头急转,显然眼下的事情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面前的绿裳女子与彩衣道人的气势他很熟悉,无疑是超越筑基期的存在,恐怕两人都是金丹修士,且那彩衣道人的修为隐隐比绿裳女子还要强悍几分,应该是金丹中期和后期的存在。
可是元玉并无反应,不知此次是否还能如那山洞里一般,以碾压之势击杀二人,若是不行,想要在两位金丹修士之前逃走怕不是易事。
而且姜寻心有所感,元玉之力应该有限,恐怕不能无限制地击杀高阶修士。
廖明还保持着类似于血妖的形态,再也不复之前的从容与狂热,大声嚷道:“前辈,莫要听他胡言乱语,裴霁丧心病狂,想要将你们炼成金丹傀儡,是我宗老祖柳河与其殊死相搏,才让你们幸免于难啊!”
一听此言,彩衣道人与绿裳女子眉头皆是一皱,作为金丹大能,又有谁愿意承认自己技不如人,险些被人炼成傀儡。
绿裳女子更是心头不满,廖明此言意味着他并不信任自己的实力,要知道金丹修士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方巨擘,一个小小的练气修士居然敢质疑自己,此子该杀!
廖明并不知晓自己简单的一句话已经让两位金丹修士都对其动了杀心,望向绿裳女子,犹自言语道:“屠心大人,我宗宗主柳白与您有过约定,想来您应该知晓前因后果,可否向这位前辈解释一二?”
绿裳女子面无表情地看向廖明:“约定?一个筑基修士也配与我做约定?!”
廖明急道:“屠心大人,您不可言而无信啊,您不是要助我们柳白宗主进阶金丹吗?!”
绿裳女子声音清冷:“金丹乃无上大道,一入金丹便如修士引气入体,脱凡入仙,岂是你们这种下等宗门可以觊觎?”
廖明脸色惨白,怔然而立,一身气势卸了大半。
裴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瞬间反应过来,趁机添油加醋:“前辈所言极是,我宗老祖有言,金丹修士贵不可言,行走江湖当互帮互助,万不可携恩图报,此乃其为人准则。此言晚辈直至今日还奉为圭臬。”说罢将头深深低下,不敢抬起。
姜寻见面前几人谈论什么“金丹、柳白、裴霁”之类话语,知晓此事似乎牵扯到了派中隐秘,此次血妖秘境之行门中怕是另有图谋。
他们这等“低阶弟子”对此一无所知,再结合之前门中弟子纷纷陨没此地,可能他们也被当成了交易的一环!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师兄龚大力的下落,以龚大力练气四层的修为,在这血妖秘境怕是寸步难行,若是运气不好,极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想到此处,姜寻面色难看,可他如今也只是一个练气修士,哪怕能短时间爆发出筑基初期的实力,在面前两位金丹大能面前怕也是与蝼蚁无异,连自身都难保,更遑论寻找龚大力了。
那彩衣中年道人细细思忖,眸中闪过困惑神色,朝绿裳女子传音道:“这位道友,若是知晓此间前因后果,但请告知,在下感激不尽!”
绿裳女子见同阶修士向其询问,眉头舒缓,轻言细语传音道:“这位师兄折煞妾身了,妾身也是二十年前方才苏醒意识,所知也极为有限,尽是那下等宗门青木宗自称柳白的掌门与我分说,意欲使我传授其进阶金丹之法。”
“彼间妾身修为尚未恢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便应了他去。”
彩衣道人微微点头:“如此说来,道友也不知此事前因后果,看来得抓住那柳白询问一二了!”
绿裳女子颔首,微微一笑:“正有此意!如此,便将这些蝼蚁先清除了吧!”
姜寻等人听不见两位金丹修士的传音入秘,只见他们立在原地半晌后将目光望到了他们身上,心中顿时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