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的早上，室外风光明媚，阳光灿烂，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顾氏设计部的气氛，凝滞，尴尬，像夏日暴雨将至时沉甸甸的空气，压的人呼吸困难，心情烦闷。
在场的除了像周凯、梅子这种自身实力过硬、靠作品说话的资深设计师外，其余众人个个噤若寒蝉，生怕炮火一不小心落到自己头上。
“这就是你向总监位置发起挑战的水平？”顾嘉美冷冷一笑，声音里满是嘲弄和讽刺，“顾设计师，你是怎么敢的？我们设计部随便一个实习生画出来的图都比你的设计好一百倍一千倍。”
今天被允许参会，坐在最角落的笑笑闻言像鹌鹑一样缩缩肩膀，心中默默念叨：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谁都看不见我。
“哗啦”一声，顾嘉美把手中的画稿狠狠甩向站在最前方做汇报的顾倾城，眼神狠厉又鄙视，这几天积攒的怒气终于找到发泄的出口，迫不及待要给顾倾城好看。
“早知道你是这种水平，我的设计部根本不会要你。”
顾嘉美轻蔑的眼神上下扫一遍顾倾城，随即移开眼，好像看到的是什么脏东西：
“我不知道到底是谁面试的你，还把你安排进了设计部，但是你如今既然归我管，那我就必须尽到我设计总监的责任——决不允许像这样的垃圾作品玷污我们顾氏的品牌形象。”
顾嘉美说的义愤填膺，大义凛然，好像为了容忍顾倾城这个关系户已经退让良多，如今为了顾氏的品牌形象慨然反击，大公无私的总监人设拿捏的死死的。
还顺便又扭曲引导了一下大家对顾倾城后台的猜测，誓要顾倾城辩无可辩，最好羞愤离职，灰溜溜的从顾氏滚出去。
如果是上辈子的顾倾城，根本就不会站在这里，而这辈子站在这里的顾倾城，可不是谁三言两语就能打倒的。
现在的顾倾城眼里只有她自己，她也只相信她自己。
她想做的事情都是对的，想说的话就是真理，其他任何与她想法相悖的人或事或言行，全是垃圾。
漫不经心的挑挑眉，好似顾嘉美那些难听的话根本不是说给她听的，环视一圈设计部的同事，顾倾城脸上带着笑意，问的云淡风轻，“大家觉得呢？”
手指点点屏幕上的画稿，顾倾城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反正我今天肯定是过不了稿了，但是我的设计到底有哪些问题我还是想听听各位的意见，也好方便我修改不是？”
众人的目光落投屏的设计稿上，说实在的，说不上惊艳，但也绝对没有顾嘉美说的那么差。
相反的，顾倾城的设计，不论构思还是设计风格，都很有个人特色。
色彩搭配前卫、大胆，款式、裁剪都很与众不同，就是笔触稍显生涩，若是经过修改打磨，未必不能成为爆款。
但是，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开口。
顾嘉美的态度这么明显，还有开会前的明示暗示，就算他们觉得顾倾城的设计很不错，也不想为她得罪了顾嘉美，他们还想端顾氏的饭碗呢。
顾嘉美冷笑，看顾倾城就像看一只东奔西顾辛苦忙碌，最后却徒劳无功的猴子，倨傲的眼神充满蔑视：
“有这个必要吗？就你设计的这几张垃圾，就算改成花儿也达不到我们设计部的要求。”
“是达不到设计部的要求，还是达不到你顾总监的要求？”
顾倾城扭头，眼风一扫，终于给了顾嘉美一个正眼，“你连我的设计理念都没听完，就一口否定了我的设计，还说我的设计连垃圾都不如。”
“但是我听到现在，好像并没有听到从专业角度的评判和否定，更不用说修改的方向和意见了。”
顾倾城询问的目光转向众人，“顾氏设计部就是这么上会过稿的吗？一杆子打死，却连怎么死的都不告诉你？”
众人纷纷低头，不敢与顾倾城的目光对视。
“评判？有价值的设计才值得评判，你设计的一堆垃圾有什么可评判的·····”
“其实我觉得·····”一直沉默的周凯突然插话，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峙。
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推推无框眼镜，神情淡定，慢吞吞说道：
“我觉得顾设计师的设计很有灵性，虽然和顾氏目前的定位不是很相符，但说不定对顾氏目前疲软的销售额是个突破呢？”
——
会议室的门砰的一声从里面被推开，顾嘉美铁青着脸色走出来，高跟鞋急促的敲击在地板上，光从力道就能听出愤怒和火气。
“让周凯到我办公室一趟。”
众人同情的看了顾倾城一眼，还不忘递给周凯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个个夹着脑袋鱼贯而出。
顾倾城一边对众人的注视回以微笑，一边慢慢踱步到周凯旁边，“你是真觉得我的设计还不错，还是因为我姓顾所以对我的设计有滤镜？”
周凯慢条斯理的收拾桌子上的文件，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因为顾倾城的话有丝毫波动，“我只对设计有滤镜，对任何姓氏都没有滤镜。”
耳朵上的碎钻晃了一下顾倾城的眼睛，周凯说话还是慢吞吞的，“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先想想怎么过稿。”
“其他人的设计已经在各大平台开始销售了。”
顾倾城······
说话慢吞吞的，一点不耽误扎人的时候疼。
果然，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顾倾城的设计稿一直都没通过。
不管是第一次设计稿的修改版，还是后来新画的设计图，每一幅设计都被顾嘉美贬的一文不值。
最后两次上会顾嘉美甚至连理由都懒得找，直接两个字“不行”。
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等着顾倾城，就等她直接撂挑子不干，或者拖到月末认输滚蛋。
不管哪种结果，顾嘉美都乐见其成，方法不重要，只要能让顾倾城滚蛋就行。
顾嘉美又一次摔门而出，打扮个性前卫的琳达率先坐不住了，画着浓重眼妆的双眼看向顾倾城，“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顾总监？再这样下去你也不用上会了，月末直接走人得了。”
茉莉吹着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指甲，嗲着嗓子道：“等什么月末啊，这要是再不过会，她过两天就能直接卷铺盖走人，麻溜的找下家，说不定还能多挣半个月工资。”
茉莉语气里全是幸灾乐祸，斜着眼睛飘顾倾城，刚来的时候那么拽，还以为多有本事呢，结果就会口花花，还不是被顾嘉美压着打。
“我看出来了，你们这是天天跟我上会开始烦我了是吧？”顾倾城轻笑出声，一点也不生气，“放心吧，明天最后一次，要是还不能通过，我就直接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