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婉一听,嗑睡顿消,防备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男人垂眸看着她,想将她看清楚,可眼前却像有一层迷雾般,将她的脸给遮住了,任他怎么看,也看不清楚她的脸。
听得她防备的语气,他顿了下,摇头,“没事,我随便问问。”
脂婉暗暗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他想查她呢。
男人看了她一眼,突然拉起她的左手,低头打量了起来。
她的食指靠近中指的缝隙里,有一颗细小的红痣,因为是长在指缝里的,所以手指若不张开,便很难叫人发现。
两人在梦里幽会了那么多次,他都没发现她的这个特征,若非上次,她做的那个小动作,他还发现不了。
脂婉见他打量自己的手指,本来没在意,但在看到指缝处的小痣时,立即警觉起来。
她抽回手,不动声色道:“你看什么?”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指缝处的这颗痣,很特别。”
“这有什么特别的?很多人都会长。”脂婉心虚,生怕对方记住自己的这个特征,在现实中找她,便故作不甚在意地说。
“但我只在你的手上,看到过。”陆湛定定看着她。
脂婉心里“咯噔”一沉。
大意了,竟叫他留意到了这个。
若是长在身上的还好,毕竟有衣裳遮掩,在现实中,他总不能去扒别人衣裳检查?可长在这手缝间的,就不一样了,只要稍微细心一点,就能看见。
若这人也在京城,万一哪天撞见了,他岂不是轻易便能将她认出来?
想到这层,脂婉便有些慌。
以后,还是得谨慎一点,别叫对方再抓到什么把柄才行。
她可不想在现实中,被他认出来!
“你怎么看起来有些紧张?”男人倏而捏住她的下巴,垂眸审视着她。
“紧张?我为什么要紧张?”脂婉强自镇定,不想男人再窥探自己的想法,她忽然翻身坐了起来,并跨坐到了他的腿上。
男人呼吸一乱。
女孩儿身上有股好闻的幽香,她此番偎靠过来,像个妖精一样,迷乱人的心智。
向来冷静自持的男人,此时也有些失了定力,鸦羽长睫轻颤,低头急切地吻住了她。
脂婉环住他的颈项,仰起脑袋,承接他的吻。
片刻后,她化被动为主动,将男人推倒在了床上,而后,用细白的手指,轻抚过他如玉的下巴,以及滚动的喉结。
紧接着,她低头凑近他,红唇轻抿他的耳朵,声音酥媚地问:“你是不是很快活?”
男人额角青筋跳了下,渐失的理智,终于回拢,捉住她往下作乱的手指,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你如此老练,实非良家女子!”他的声音中有着被挑起情谷欠的沙哑,但语气却严肃。
脂婉唇角微勾,丝毫未见怒意。
她深知对方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是激将她。
以为她终会忍受不了,为了澄清青楼女子的污名,说出自己的身份来历。
毕竟,没有哪个正经女子,能忍受得了,被冠上青楼女子的名头。
她细葱一样的手指,轻点他的胸膛,“不是又如何?总归也没让公子吃亏。至少,你去一趟青楼,是要付嫖资的,但你我幽会这么多次,我可是没向你索要分文。”
陆湛一滞。
脂婉笑了下,细长的手指,勾住他的腰带,企图解开,“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你也别再追问我的身份来历,我们只要快活,不就足够么?”
男人黑眸微眯,对于她的大胆行径和语出惊人,已经是见惯不怪了。
他扣住她的下巴,神色间有丝克制的隐忍,黑眸紧攫着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教养出你这样大胆无畏的女子?”
脂婉无趣地撇了下嘴,一把将他推开,“你这么喜欢追根究底,该不会是当官的吧?”
男人一怔。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你这么喜欢盘问,下次别再来找我了。”脂婉滚到床内侧,拉过被子,蒙在自己的头上。
半晌,她突然听到男人声音低沉地问道:“你还差多少银子?”
“什么?”脂婉一愣。
她因为蒙着被子,对方的声音,便显得有些模糊。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拉下被子,狐疑地看着他。
“你之前不是说要招赘?”男人躺在她身旁,语声淡淡地问。
脂婉点头,“我是说过,那又如何?”
“你要招赘,应该要先赎身吧?还差多少银子?”男人问。
脂婉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支起身子,满眼兴味地说:“怎么,你要为我赎身?”
男人淡淡看着她,“我总归是占尽了你的便宜,虽然是你情我愿之事,但我仍是要对你负责,你还差多少银子,我补给你。”
脂婉挑眉。
这厮是不是在点她,前头说他没付嫖资一事?
“你要怎么补给我?”脂婉饶有兴味地问。
“这次,我身上没带钱,下次,我会记得带上银票,亦或,姑娘留个住址,我将钱,寄给你。”男人慢条斯理地说。
脂婉听到这里,明白过来他的意图。
她耸了耸肩道:“不用了,跟你在一起,我也算快活,怎么能要你的钱?”
“这么说来,姑娘已经攒够了赎身的银子,或者,你已经从那个地方出来了。”男人深思地看着她。
脂婉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还真是锲而不舍,总想套她的话。
她有些烦,突然伸出脚,想将男人踹下床去,却被男人眼疾手快地握住了脚踝。
男人淡淡道:“姑娘这粗蛮的举止,从何学来?”
“姑奶奶哪里学来的,用得着跟你说?”脂婉着恼道。
“就你这样的脾气,哪家青楼敢用你?”男人挑眉。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本姑娘天生丽质,多得是人抢着要我!”脂婉大言不惭地吼道。
青云居。
陆湛豁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躺在自己的床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做梦了。
但女孩儿的吼声,却好像还回荡在耳边。
想到女孩儿说的话,他抬手捏了下眉心,莞尔失笑。
不过她这么信誓旦旦,性子又这么娇蛮任性,难道真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有着倾城之貌?
如此,才能说得通,她一个青楼女子,为何这么有底气。
想到女孩儿住的奢华屋子,兴许,女孩儿还是某间青楼的花魁。
想到这层,陆湛黑眸中,闪过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