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吸顶灯轻轻洒下温柔的橘红色光芒,与窗外渗透进来的幽暗光线交织,加之丝丝缕缕的水汽悄然侵入,共同编织出一片朦胧而昏黄的氛围。
天网的声音沉重而压抑,仿佛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卑微的蝼蚁,莫非你以为许三的消逝便能让你从天网的枷锁中解脱——?”
“桀桀,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我真好奇,你的自信究竟源自何方,如此荒谬可笑?”臭虫子以轻蔑的语气回应。
同时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已濒临能量枯竭的边缘。
仅余最后一次奋力一搏的力量。
于是,它暗暗蓄积着自己的攻势,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多年的恩怨纠葛,早已让双方对彼此的了解深入骨髓。
此刻,天网陷入了沉默,它桥联网络系统疯狂地运转,不惜一切代价地分析着胜利的可能性,企图在绝境中寻找那一线生机。
与此同时,田娟正置身于洗手间内,费力地清理着散落一地的杂物。
每一次动作都不免牵动着手臂与腹部上尚未痊愈的伤痛。
她不禁紧蹙眉头,与那些顽固的杂乱做着艰难的斗争。
一方面,职业的操守如同坚固的底线,时刻在她心中回响,提醒她绝不能伤害无辜,这是身为人的基本原则。
再者,她深知杀人偿命的法律铁律,自己正值二十二岁的芳华,未来充满无限可能?
怎能让一时的冲动将自己推向深渊?
乃至面临那不可逆转的枪决命运?
另一方面,眼前浮现出父母含辛茹苦、操劳大半生的身影,如今却面临歹徒的威胁,生命危在旦夕。
想到自己若袖手旁观,任由亲人遭受不测,这份良心的拷问与道德的重负,让她几乎窒息。
在这双重煎熬之下,她的身心仿佛被撕裂,几乎要承受不住这份重压,踉跄欲倒,眼眶中那不争气的泪水,终于滑落而下,诉说着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在绝望的深渊中挣扎,她默默地抽噎着,双手颤抖不已,艰难地从裤袋深处掏出了那瓶致命的毒药,嘴唇翕动,低语道:“这,确是终结生命的毒液!
然而,世间之毒,岂止药剂而已,人性之恶,良心之沦丧,更胜一筹,呜呜……”
薛父在客厅中徘徊,不时地投向洗手间方向忧虑的目光,隐约间似有哭泣之声穿透门缝?
却又似幻似真,令他迟疑未决,终是强压下询问的冲动。
薛父感觉右眼皮不断跳动,一股莫名的不安萦绕心头,驱使他拨通了女儿薛钗的电话。
待电话那头传来女儿熟悉的声音,他连忙说道:“钗儿,田护士在前往的路上不慎摔伤了。
你若手头无甚紧要之事,能否回家瞧瞧?
为父心中着实挂念,难以安宁……”
薛钗闻言,眉头紧锁,迅速从老板椅上站了起来,手不自觉地伸向了办公桌上那串车钥匙,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担忧:“爸,您别急,我马上回家看看!”
话音未落,电话的另一端突然插入了田娟的声音,她声音坚定而迅速:“薛伯伯,我这边已经处理妥当了,这就赶去照顾病人。”
薛父闻言,不禁一愣,随即转向田娟的方向关切地问道:“哦,好,那就好。你的伤势没问题吧?”
同时,他隐约察觉到田娟眼神中的局促与一丝躲闪,但此刻心绪纷乱,并未深思。
薛钗侧耳细听,手中紧握的车钥匙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焦虑。
正当他迈出步伐,准备匆匆离去之时,电话里隐约传来了田娟的声音,虽轻却坚定:“我没事的,薛伯伯。”
然而,薛钗的女性直觉敏锐地捕捉到,田护士今日的语调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透露出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尽管这股异样感萦绕心头,薛钗却一时难以言表其具体所在。
但念及许三的安危,她不敢有丝毫懈怠,随即边向外走去边吩咐道:“爸,田护士不慎受伤,还得麻烦您老暂时代为照料一下许三多——”
“行了,我岂是那种不懂眼色的懒散之辈,真是的,挂了!”薛父虽略显不放心,却也迅速跟进卧室,挂断电话后便上前协助。
田娟一如既往地细心照料着许三,有了薛父的加入,她的工作也显得轻松了不少。
然而,薛父并未留意到田娟在转身之际,悄然将注射器扎入许三流食管上。
此刻,田娟展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冷静与果敢。
她动作娴熟地完成了注射过程,随后不动声色地将注射器巧妙藏匿于袖口之中。
接着,她假装调整着流食的剂量,优雅转身面向病人,语气坚定而自信地说:“病人的状况良好,一切指标均显示病情稳定。”
“哦,没事就好,真是让人担心。
你的手臂受伤了,没问题吧?”薛父毫无戒备,目光落在她微露血迹的袖子上,不禁皱起眉头,流露出关切之情。
田娟报以歉意的微笑,轻声说道:“薛伯伯,我这伤口可能得去趟医院处理一下,打个破伤风针,只是这——”
“别担心,你的伤势要紧,这边有我看着,不会有任何差池的。
你赶紧去医院吧,别耽误了治疗。”薛父边说边站起身,摆手示意她无需顾虑。
田娟连声道谢后,便匆匆离开了房间。
薛钗缓缓驱车驶入小区地下车库的入口,恰与正推着车准备离开的田娟隔着双车道中间栅栏让车,在狭窄的空间里擦肩而过,两者轨迹交织出一瞬间的交错。
这一微妙的瞬间,恰好被对面屋顶上,手持高倍望远镜的黄彪尽收眼底。
他眼睛微眯,迅速腾出右手,连连摆动,急切地对身旁的人说道:“快看,那小丫头片子出来了。
薛钗也急着往家赶呢。
咱们赶紧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别急,我这就来!”一旁的程峰,嘴里叼着未燃尽的香烟,话语间已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田娟的号码。
这突如其来的铃声让田娟猛地一惊,脚下的步伐顿时乱了节奏,一个踉跄之下,手中的电动车失控倒地,发出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嘭”。
田娟顾不得扶起倾倒的车辆,连忙从挎包中慌乱地翻找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接通了这通未知的来电,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喂……请问,您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