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冲负手立于论道台中央,一袭白袍无风自动。他目光如电扫过台下众人,筑基后期的灵压如潮水般倾泻而下。广场上数千名练气弟子顿时如陷泥沼,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李恒只觉胸口如压千钧,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丹田内的灵力运转顿时迟滞,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他强撑着抬头望去,发现周围所有练气期弟子都面色发白,更有甚者额头已渗出细密汗珠。
\"哼!\"
一声清冷的哼声过后,那令人窒息的灵压骤然消散。陈玄冲衣袖轻拂,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方蒲团,盘膝而坐。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带着说不出的潇洒从容。
李恒长舒一口气,心中却翻涌起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强大修为的向往,又带着几分不甘:\"这就是筑基真传的实力吗?一人威压千修...待我筑基之后...\"
\"剑道,乃杀伐之道。\"
陈玄冲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李恒的思绪。那声音并不洪亮,却带着金石之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更奇妙的是,话语中蕴含的肃杀剑意,让所有人心头都为之一凛。
\"然天道无情,人有情。故剑修者,当以无情之剑,行有情之事。\"
李恒精神一振,这正是他《天阳神剑诀》中提及却语焉不详的剑意要诀。他立即收敛心神,全神贯注地聆听起来。
陈玄冲的讲解由浅入深,先从最基本的\"剑势\"说起:
何为剑势?乃剑招之形,剑路之迹
如何养势?需日练千遍,直至剑招入骨
势之极致,方可触摸剑意门槛
讲到关键处,陈玄冲并指成剑,凌空一划。一道赤红剑气在空中勾勒出玄妙轨迹,明明只是简单的一记直刺,却让台下所有剑修都感到心神震颤。
\"剑意者,剑道真髓。\"陈玄冲的声音愈发肃穆,\"非招式之巧,非灵力之雄,而是...\"
他突然顿住,指尖剑气骤然一变。那道赤红剑气竟在空中分化万千,时而如烈火焚天,时而似细雨绵绵,最后竟化作一只展翅的火凤,在众人头顶盘旋一周后消散于无形。
\"...而是心中之念,融于剑中。\"
李恒看得如痴如醉。他分明感觉到,那火凤剑气中蕴含的,正是《天阳神剑诀》中提及的\"天阳剑意\"。虽然形态不同,但本质相通。不知不觉间,他体内的火灵力开始按照某种玄妙的轨迹自行运转起来。
李恒整个人都沉浸在这难得的剑道真解之中。陈玄冲的每一句话都如同晨钟暮鼓,在他脑海中激起阵阵回响。那些《天阳神剑诀》中晦涩难明的经文,此刻竟如冰雪消融般渐渐明晰起来。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结成剑指,随着讲解的深入在虚空中勾勒出一道道玄妙轨迹。指尖隐约有赤红灵光流转,虽不成形,却已暗合某种剑道真意。
\"原来如此...\"李恒眼中精光闪烁,\"《天阳神剑诀》所述'剑势如火',并非单纯指火行灵力,而是...\"
他突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不顾周围弟子诧异的目光,运笔如飞地记录起来。笔尖蘸着特制的灵墨,在纸页上留下道道蕴含灵力的字迹:
\"剑意非形,乃神...\"
\"火行剑道,重在势而非力...\"
\"天阳之意,当如...\"
写到关键处,李恒的笔锋突然一顿,眉头紧锁。他抬头望向高台,恰好看见陈玄冲指尖剑气化虹的玄妙变化。这一瞬间,仿佛有一道灵光劈开迷雾,让他对《天阳神剑诀》中\"天阳化虹\"的记载有了全新的理解。
\"我明白了!\"李恒心中狂喜,连忙在册子上补记,\"剑意化虹,非灵力之变,实乃...\"
不知不觉间,日影西斜。
就在此时,论道峰上风云突变。一道紫红色剑意如蛟龙出海,挟着凌厉无匹的气势直冲九霄。那剑意凝若实质,竟将千丈高空处的云层生生洞穿。破碎的云絮在阳光折射下,化作七彩光晕环绕剑意,宛如神迹降临。
陈玄冲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剑意源头——只见李恒盘坐蒲团之上,面色沉静如水。他双手结成玄奥剑诀横于丹田,周身十丈内剑气纵横,将附近弟子连人带蒲团尽数震开。那些跌坐在地的弟子竟都忘了起身,只顾呆望着天际异象。
\"有趣!\"陈玄冲眼中精光暴涨,\"竟能在我讲道时顿悟剑意...\"
他朗声长笑,袖袍一挥间已在李恒周围布下禁制。那柄赤红飞剑应声而出,载着他化作一道流火剑光破空而去,只余袅袅余音在峰顶回荡。
待剑光远去,论道峰上顿时哗然。数百道炽热目光齐刷刷投向禁制中的李恒,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此人是谁?竟能引动如此异象!\"
\"看这剑意凝练程度,怕是直接能晋入内门了...\"
\"若能结交此人...\"
不少心思活络的弟子已悄然靠近禁制边缘,有的取出珍藏的灵药,有的捧着记录剑道心得玉简,更有甚者直接取出灵石袋,只待禁制解除便上前示好。毕竟观此人年纪尚轻,能在如此年纪便领悟剑意的天才,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陈玄冲站在天玑峰主殿外,脚下青玉铺就的石阶泛着淡淡灵光。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襟,这才恭敬立于洞府门前。三个呼吸后,厚重的石门无声开启,一股浓郁的药香夹杂着檀木气息扑面而来。
洞府内陈设极简,却处处透着不凡。看似普通的石桌实则是千年寒玉所制,墙上悬挂的\"静\"字道卷隐隐有金光流转。天玑峰首座当代天玑子(天玑真君)端坐于万年玄冰床上,虽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如婴,一双眼睛开阖间精芒四射,仿佛能洞穿人心。
\"师尊。\"
陈玄冲躬身行礼,袖中双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弟子有要事禀报。\"
天玑真君手中拂尘轻摆,示意他继续。
待听到\"六分剑意\"四字时,他那柄紫玉拂尘突然一滞,拂尾的千年冰蚕丝无风自动,在石床上划出数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六分剑意?\"天玑真君紫红面庞上闪过一丝讶色,声音虽轻却如金铁交鸣,\"你确定是当场顿悟?\"
陈玄冲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连忙将腰弯得更低:
\"弟子亲眼所见。此子剑意如灼灼光华直冲牛斗..........\"
话音未落,石床上突然爆发出一团刺目金光。待陈玄冲抬头时,只见玄冰床上空空如也。
陈玄冲瞳孔骤缩,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师尊竟不惜耗费法力,直接施展元婴期才能掌握的瞬移大神通!
\"看来...\"
陈玄冲望着空荡荡的石床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此子天赋怕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惊人...\"
他缓步走向洞府外,目光不自觉地投向论道峰方向。只见天际云霞翻涌,隐约有紫气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