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阶狂暴巨蟹的巨螯碾碎最后一道防御阵法,甲壳上焦黑的裂痕还残留着金丹修士自爆的余温。海风裹挟着焦糊的腥气,吹散漫天烟尘,露出一位半边身子被深海电鳗电得焦黑的筑基后期修士。他咧嘴狞笑,指间三张\"真焰符\"燃起刺目火光,迎着汹涌妖潮纵身跃下——
\"轰——!!!\"
三百丈火浪炸开,十七头沙刃妖鱼在惨嚎中化为焦炭,巨蟹的甲壳崩裂,墨绿色妖血如暴雨倾泻。未等烟尘散尽,二十余名筑基修士已踩着焦骨冲上缺口,断裂的飞剑深深插进礁石裂缝,以血肉之躯再度垒成防线。
星岛仅存的几处城墙上。
\"结阵!快结阵!\"
一名左腿被蟹钳绞断的筑基阵修趴在血泊中嘶吼,颤抖的手指在城墙刻下最后一道阵纹。身旁的年轻符修刚将续命丹塞进他嘴里,下一秒——
\"噗嗤!\"
裂空剑鱼的骨刺贯穿符修胸膛,将他钉死在斑驳的城墙上,鲜血顺着砖缝蜿蜒流淌。
阵修咳出混着内脏碎片的血沫,染血的手指终于拍亮阵眼。他抬头望去——五头铁背鲨的背鳍割开血浪,正朝这段残破的城墙冲锋。
四周已无活人。
大师兄的断剑插在尸堆顶端,二师姐的符袍碎片挂在礁石上,随腥风飘荡如招魂的幡。
\"砰!砰!砰!\"
铁背鲨的撞击让城墙剧烈震颤。阵修死死抱住阵盘,在砖石崩裂的轰鸣中大笑:
\"来啊!畜生——!\"
两段残墙的缺口处,一名筑基中期剑修踉跄站起。他的右臂被撕碎,左腿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
身前,妖潮如黑云压城;身后,防线早已死寂无声。
大伯的残躯还卡在巨螯虾妖的钳口,二姐自爆的焦痕在地上灼出人形阴影,堂弟的尸身钉在墙头,手里紧攥的断剑映着血色残阳。
\"呵……\"
他低笑一声,染血的左手缓缓抬起断剑。剑刃倒映着他破碎的面容,和远处吞海而来的新一轮妖潮。
\"修道长生?\"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周身突然燃起血色烈焰——
寿元焚烧!经脉尽断!
最后一剑斩出,百丈剑光如血虹贯日,将两头二阶巨钳蟹绞成漫天肉糜。年轻剑修仰面倒下时,嘴角仍噙着笑,仿佛看见家族中孩童在春日的油菜花田里奔跑。
暮色浸透星岛,城墙早已辨不出原本的颜色。血水没过脚踝,每一步都踩在黏稠的尸骸上。仅存的五名筑基修士背靠残垣站立,断肢者的鲜血在脚下汇成浅洼。
\"怕吗?\"
脊椎碎裂的金丹老者以断剑撑地,浑浊的瞳孔映着海面上压来的阴影。
最年轻的修士咧开染血的嘴:\"前辈,我已斩三头二阶海兽……死而无憾。\"
老者沉默一瞬,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他捏碎了丹田内最后一丝金丹之力——
\"那便让这群畜生知道,人族脊梁——宁折不弯!\"
轰——!!!
自爆的金光撕开夜幕,照亮千里海域。
当最后一缕夕阳沉入血海时,星岛的城墙仍在燃烧,如一座永不熄灭的烽燧。
星岛海域整片天穹已被染成暗红色,仿佛被泼洒了亿万生灵的鲜血。云层翻滚如沸腾的熔岩,不时有破碎的灵光与妖气炸裂,化作漫天流星坠落。
在万丈高空之上,元婴战场的余波仍在肆虐——
\"轰——!!!\"
一道横贯百里的空间裂缝骤然撕裂,墨绿色的毒云如天河倾泻,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腐蚀出滋滋黑烟。那是毒尊真君阴九幽陨落前的最后一击,九条狰狞毒龙缠绕着南海龙王敖擎,将其左眼烧灼成焦黑窟窿,龙血如熔岩般滴落,坠入海中时竟将百里海域蒸腾成沸腾的毒沼!
而更远处,焚天真君萧烬自爆的余烬仍未熄灭,赤红色的火海焚烧着三千里妖云,将半边天空映照得如同末日黄昏。血煞真君厉天的残魂化作万千血刃,在覆海龙帅-敖战的龙躯上撕扯出深可见骨的伤痕。
人族元婴真君,已陨其三!
天剑真君萧寒锋的本命飞剑早已折断,他单膝跪在虚空,胸口被一道龙爪贯穿,鲜血顺着剑痕滴落,却在坠落途中化作凌厉剑气,将下方数十头妖兽绞成血雾。
金刚真君释武狂的金身破碎不堪,半边身躯被妖力侵蚀,露出森森白骨,可即便如此,他仍以拳为印,一拳轰退北海龙王的扑杀,拳风所过,空间崩裂!
而妖族一方,同样损失惨重——
雷狱龙帅敖霆的龙首被斩,千丈龙躯坠入海中,砸起滔天巨浪;镇海龙帅敖磐的龙心被掏走,龙尸漂浮在海面,妖血染红千里波涛!
而在下方的星岛城墙,早已化作人间炼狱。
残破的城墙上,尸骸堆积如山,鲜血汇流成河,每一步踏出,都能踩碎不知是谁的断骨。海风裹挟着焦糊的腥气,吹散漫天烟尘,露出五道摇摇欲坠的身影——
李玄恒的青龙圣衣更加残破了,胸口龙珠也早已黯淡无光。他拄着剑单膝跪在尸堆上,剑锋与礁石摩擦发出刺耳声响。三丈外,楚墨渊的星辰体像一尊被打碎的琉璃像。那些本该流淌星辉的经脉此刻黯淡无光,胸口凹陷处能看到折断的肋骨刺破皮肤。饶是如此,他仍紧握着五行天衍剑,剑身上糊满了妖血。
\"咳咳...\"
花满楼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色的血液。他腰间十二个符囊全部干瘪,护身玉佩早在两个时辰前就炸成了齑粉,此刻仅剩一柄法宝长剑,这个纨绔大少的底牌也在这一战当中用尽。
花无痕金色战甲的右臂部分完全消失,裸露的断骨处闪烁着诡异的蓝色。他此刻像破败的人偶倚在城垛上,左手却仍死死扣着最后三枚随时会引爆的“天雷珠”。
沐晚晴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素白道袍下摆已被血浸得能拧出血水,俏脸苍白如纸。
他们已经不知道击退了多少波妖兽的冲锋。
最初和他们并肩作战的筑基小队早已全部战死,后续补充上来的修士换了一批又一批,如今除了他们五人,再无活人。
远处的海面依旧黑压压一片,妖潮如永无止境的噩梦,而他们,早已精疲力竭,远处的海面,妖潮再度集结,黑压压的海兽群如乌云压境,新一轮的冲锋即将开始!
李玄恒沙哑开口
\"花公子……你当日说星岛绝不会陷落……\"
他抬头,望向天穹深处,那里,元婴战场仍在厮杀,可人族一方已显颓势,元婴真君也撑不了多久了。
\"现在……可还作数?\"
花满楼突然笑了,嘴角溢出的鲜血顺着下颌滴落,可他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当然作数。\"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
\"轰——!!!\"
整片天地,骤然凝固!
风停了,浪止了,甚至连坠落的血珠都悬停在半空!
一股超越元婴层次的威压,自九天之上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