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则迷迷糊糊从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只看见一道身影在客厅里晃荡。
她买了速溶的咖啡,准备用热水壶把矿泉水加热,再冲泡。
昨晚睡得不太好,眼下有些乌青,整个人的大脑似乎都不太清晰。
“能给我也泡一杯吗?”
他撑着胳膊从沙发上起来,身上的薄毯顺着胸口滑下来,一半落在了地上。
女生回头,身后的热水壶还在加热。
她靠在料理台上,今日穿着件淡青色的长裙,外面针织外套耷拉在肩头。
头发只是被随意地扒拉了两下,用鲨鱼夹拢了起来。
看上去,显得有些萧条。
顾默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这个词来形容温酒汐,但如今的感官的确如此。
她太单薄了,似乎下一秒就会因为扛不住而倒下。
“水开了,给你也泡一杯。”
温酒汐双手环胸,眼睑微微下拉,很轻地笑了一声。
险些忘记了,这个房间里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顾总是打算,一直赖在我这里吗?”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他没有回答问题,反问她。
女生微微抬眼,没有说话。
身后的热水壶“叮”了一声,水开了。
温酒汐转过身去,从头顶的格子柜里拿出两个陶瓷杯,放在水池稍微冲洗了一下。
撕开包装袋,速溶粉倒进杯子里。
热水壶的水,足够两个杯子了。
又从料理台底下的抽屉拿了两个汤匙,洗干净之后,放在杯子里稍稍搅拌。
咖啡的浓郁香气飘上来,就萦绕在她的鼻尖。
她端起一杯,用汤匙舀起来轻抿了一口,味道还行。
另外一杯,被她往旁边挪了挪,转身看向弯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左手撑在料理台上点了点。
“顾默则,咖啡泡好了,自己端。”
都已经给他泡了,总不能还指望自己给他端过去吧?
那就有点儿不知好歹了。
而且,赖在这里不走,自己是完全有理由直接把他赶出去的。
顾默则从沙发上起来,浅淡地笑了笑:“谢谢渺渺,不过我想先洗漱一下。”
他也不管女生的眼神,阔步朝着洗手间去了。
温酒汐撇头朝着窗外看,这座城市总蒙着一层金纱,似乎一年四季都是阳光灿烂。
也难怪付女士会想要在这里修养,明媚的天气能让人保持一个愉悦的心情。
她端着杯子,放在唇边吹了吹,小口小口抿着。
这边的景色不错,空旷的环境让空气变得舒适起来。
温酒汐出门的时候,顾默则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不近不远。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一直这么走着。
直到她进了一家甜品店,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顾默则,去帮我拿一份招牌可颂,顺便结账,可以吗?”
她撑着下巴,懒洋洋地抬眸看着他。
既然都跟着进来了,帮她买单不是什么难事吧?
男人沉默,揣着兜往柜台那边走,不过半刻,端着餐盘回来了。
除了可颂,还有两杯抹茶星冰乐。
这里的座位总是离的很近,他在温酒汐的旁边坐下来,手肘几乎碰在一起。
“你是打算和我一起回国吗?”
她捏着可颂,撕一点儿,吃一点儿,问话的时候,目光朝着外面看。
路上的行人现在并不多,大家看起来都很散漫。
顾默则把吸管戳进杯子,轻吸了一口,味道还算不错。
“是有这个打算,渺渺有什么想法吗?”
“没什么想法。”
她耸耸肩,嚼着可颂,垂眸将吸管插进去。
今天约了心理医生,所以,她得按时。
他乐意跟着,就让他跟着吧。
大楼进去,电梯到三十二楼,就到了心理医生的诊室,算是这边比较有名的私人诊室了。
在前台出示自己的预约,随后就被带领往里面走。
“温,怎么还带了朋友。”
这位心理医生,和温酒汐的关系还算不错,平时比较幽默风趣。
她瞥了一眼身侧的男人,笑着和心理医生握手。
“小尾巴,不用在意。”
“oK,不过这位朋友不可以进诊室噢。”他中文不错,听得懂调侃。
前台给顾默则倒了杯水,让他在外面的沙发上休息。
这里看起来还不错,布置温馨,卫生干净。
他接过水,侧目看了一眼前台负责接待的女生,试图和她了解一些关于温酒汐的事情。
不过,对方委婉的拒绝了。
保护患者资料,是在这里工作的基本准则。
“温,最近的睡眠不好吗?”
看出她眼下的疲惫,心理医生抬手按在她的额头。
“不太好。”她摇头,靠在躺椅上。
心理医生绕了一圈,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开始细细地询问。
温酒汐在他这里治疗,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大概从两年前开始。
不过近几个月,她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
她在诊室差不多呆了两个小时,才和心理医生一起出来。
“温,需要给你的朋友也看看吗?”
他把手揣在白大褂的兜里,略带打趣地看着顾默则。
温酒汐挑眉,侧目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人。
“不太需要吧。”
“哈哈,好,希望下次,我们见面的时间隔的会更长。”
心理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和她告别。
一直到离开心理诊室很长时间,顾默则才终于忍不住几步追上去。
“渺渺。”情急之下,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温酒汐的手腕纤细,他一只手就可以包圆。
指骨的每一节,几乎都紧贴着她的肌肤。
女生停下,目光落在那只手上。
意识到自己的冒昧,顾默则猛地松开手。
“我明天回国。”
她没头没脑地接了一句,男人却听懂了。
“好。”
其实猜猜顾默则来这边的原因,也不难,除了老爷子能这么在意,也没其他人了。
不仅是因为她是未来继承人,还有,她毕竟是亲生的。
从这边回国,航班也就十几个小时。
温酒汐负责买的票,商务舱,两人的座位是挨在一起的。
登记之后,她就拿了毯子盖在身上,没多久就陷入了睡眠。
长途航班,于她而言还是很催眠的。
再醒的时候,飞机还没落地。
“顾默则,你费这么多心思,不累吗?”
小姑娘缩在桌椅里面,毯子一直盖到下巴的位置,因为睡着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几乎看不清楚情绪。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刚睡醒的迷糊感。
这样安静的机舱里,他就是很清晰地听见了这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