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拨打了楚归霖的电话,从抽屉里翻出一根电子体温计,匆匆上楼给苍芙量体温。
楚归霖第一个电话没接。
年底了,他忙着参加燕市各个集团的年会和晚宴,查寝老师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和分管港口码头使用权的钱局碰杯。
四十八度的烈酒灌入喉咙,饶是楚归霖也有些发晕。
就在这时,查寝老师的第二个电话打了进来。
钱局估计是什么紧急的事情,打了个手势,让楚归霖先接电话,示意自己会在这里等他回来。
“不好意思啊钱局,我马上就回来。”
“没事,你先忙。”
楚归霖冲钱局歉疚一笑,走到一边,背过身,沉着脸接通电话,“哪位?”
“你好,请问是苍芙的家长楚先生吗?”
“谁?”
楚归霖酒精上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请问你是苍芙的家长吗?”
两秒钟后,苍芙的脸在楚归霖脑海里成型,跟着成型的,还有陆惟生不苟言笑的那张脸。
“!”
楚归霖猛然惊醒。
“啊对,我是苍芙的监护人,请问有什么事吗?”
“楚先生你好,这里是秋山学院女生宿舍,是这样的,我刚才查寝的时候,发现苍芙同学发烧到四十度,这个温度需要尽快送去医院,请问你方便过来接她吗?”
“我……学院里没有能打退烧针的校医吗?”
“楚先生,苍芙同学所处的是次等部,次等部专属的校医这个点已经下班了,送去医院的话需要出学院大门,出于对学生的安全考虑,我们一般都是等家长过来接的。”
“你们学院疯了?打个破针还分等级?”
“不好意思楚先生,我们学院的规定就是这样的。”
“你等一下,我现在在外地出差,我找人过去。”
“好的楚先生,在你回电话之前我会陪在苍芙同学身边。”
楚归霖挂掉后连忙给陆惟生打电话。
陆惟生正在出外勤,尹予楠提供了几个前段时间和尹家产生商事纠纷的下游供应商,其中一个项目刚好在秋山镇,他回了趟基地,带着周弥光等人过来排查。
很巧的是,第一个电话陆惟生也没接。
他掐掉电话后,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然后塞进裤子口袋里,暂时不理会。
楚归霖连打了好几个,陆惟生一个都不接,发消息也不回。
完了。
楚归霖觉得天要塌,赶紧开动脑筋,给虞衡打电话。
虞衡好不容易回基地躺一会儿,刚睡了两个多小时,就被楚归霖的夺命连环call给call醒了。
“我靠,楚归霖,老子这几天都没睡满十个小时,你最好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通知我,不然等我回燕市我一定……”
“苍芙发高烧了,那个破学院不肯带她看校医,也不肯带她去医院,非要我过去接她,生哥电话打不通,你们基地谁有空,赶过去一趟?”
虞衡坐起来,抹了把脸,嗓音平静。
“好的,我醒了。”
“快点的,我等你们消息。”
“在起来了在起来了,再怎么着急我裤子总要穿吧!”
“基地过去是不是有点远?你再给生哥打几个电话试试呢?”
“行我知道了,你山高皇帝远的也别太着急了,苍小芙体质好得很,偶尔发一次烧不会有问题的,有消息我通知你。”
“好。”
楚归霖挂了电话,呼出一口气,回去的时候,钱局手里的杯子又斟满了酒。
“楚总,出了什么事啊,让我等这么久。”
“不好意思啊钱总,下面人不会做事,训斥了一会儿,我自罚一杯。”
楚归霖接过杯子,又爽快表演了一次一口闷。
内心却在腹诽,靠,这个笑面老狐狸。
另一边,陆惟生审了几个项目负责人,没什么问题的当场放走了,有点问题的全都由押回洲际联盟。
手机嗡嗡震了一个晚上,震得他大腿都麻了。
陆惟生点开屏幕,一连串消息和未接来电直接蹦了出来,有虞衡的,也有楚归霖的。
楚归霖的消息被压在最下面,陆惟生没有细看。
他下意识以为虞衡发来的消息可能和最近调查的事情有关,优先等级最靠前,于是先回了虞衡的电话。
随着虞衡在电话里叽里呱啦一通,陆惟生眉头深深皱起。
他翻出楚归霖的消息,发现最早的来电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前。
“你到哪里了?”
“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你回去休息吧,我刚好在秋山镇附近,我过去。”
“可是生哥,你最好别在学院里露脸,要是被别人知道你和苍芙的关系……”
“现在快十二点了,我就进去把她接出来,不会被人看到。”
“……行,那我可就回去了啊。”
“嗯。”
“生哥,你也别太担心,苍小芙身体素质杠杠的,估计又是神经大条做了什么瞎折腾的事情才生病的,再说了,偶尔激活一下免疫力……”
陆惟生啪得挂了电话,抬手敲了敲车窗。
车窗放下来,露出周弥光疑惑的脸,“生哥,还不走吗?”
“你押着他去叶薇那辆车挤一挤,这辆车我开走。”
“生哥,你不回联盟吗?”
“有点急事,明天再回去。”
“好吧。”
周弥光不疑有他,快速腾出一辆空车。
钥匙还在车上插着,陆惟生坐进去,嘱咐了周弥光几句,发动车子,快速往秋山学院赶去。
*
查寝老师接到了楚归霖的电话,说二十分钟后会有人过来接苍芙。
她放下心来,继续出去查寝。
外面雨越下越大,冬日里鲜少有这么大的雨,整栋校舍又冷又潮,寝室里又没有空调,所以查寝老师巡逻一圈回来后实在是不想去苍芙的房间挨冻。
于是直接去了宿管阿姨的办公室,和她一起等楚归霖派的人过来。
寝室里。
苍芙被查寝老师喊醒后,去行李翻出一件厚实的小棉袄套上。
这两天翻进翻出用掉了太多精神力,这具还没彻底完成强化的身体遭不住她的一系列作死行为,华丽丽地病了。
她用冰凉的矿泉水瓶抵着额头。
想着醒都醒了,那就再做一会儿题。
至于查寝老师刚才说的话,她晕乎乎的一句没听清。
苍芙低头看书。
书上的字母、数字和符号不受控制地漂浮起来,变成一团乱七八糟的毛线。
苍芙把书扫到一边,崩溃地揪着头发。
然后一屁股站起来,准备去卫生间洗把脸清醒一下,谁知站起来的一瞬间,身下涌出一股热流。
“Shit……”
好巧不巧,生理期到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小腹和脑袋就像是一唱一和般,同时密密地疼了起来。
两股疼痛叠加着涌上来,像极了潮水。
时值潮湿寒冷的深夜,纵然是苍芙这样意志力坚定能忍痛的人,也有点招架不住,她咬紧了嘴唇,捂着腹部拉开抽屉,取了一片卫生棉。
“我靠,早知道昨天就让傅悬想办法把我带出学院了……”
苍芙痛得想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