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还不快走,想继续丢人现眼吗?”
萧怀义冲自己的养女冷冷叱了一声。
萧千千咬紧贝齿,往外而去。
临走,她深深剜了一眼,眼神淬着憎恨。
谢兰台:“……”
这仇,看来已越结越深。
萧怀义往医馆走了进去。
边上,谢安有点困惑地看着五姐姐:
一月不见,姐姐变得好生伶牙俐齿。
如此和萧千千硬怼,死不赔罪,真不像她。
以前她是能忍则忍的。现在为什么变了?
谢诚则大怒,尖锐地吼叫起来:“谢兰台,你疯了吗?竟敢得罪萧家……你你你……你真不要命了……”
他气得直跺脚:
完了完了。
这下全完了。
如今谢家在未来老丈人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这可怎么得了?
谢兰台沉默:
她应不应该和萧首辅说明情况?
绝对不可以给谢家惹来麻烦,也不能给韩家引来灾难——力量微弱的一方,与理据争,搞不好就会引火烧身。
这世道,从来是不公平的。
莫名的,谢兰台有点惴惴不安。
但最后,她终没追上去。
*
萧怀义穿过诊疗室。
很快,他看到了那人。
东药园门口倚门站着一素裙老太太,手上拄着一拐杖,正眯着眼懒懒打量他,眼神扫过他时,是瞧不起的:
“姓萧的,你没事跑这里来见我这个老太婆,又想耍什么心眼,还纵容女儿在前头闹事?哼,真是教了一个好女儿。”
那讥嘲,令萧怀义面色一烫。
作为大乾的首辅,萧怀义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
可面对老太太的嫌弃,他没恼羞,依旧冲人家恭敬行了一礼:
“您见笑了。的确是萧某教女无方。”
四周无外人,他一顿又说道:
“自太妃离京已有十余年,潜之这几年会定时省亲,独您一直游历山河,无缘再见。
“今日知道太妃身子有恙,特来看望,以谢太妃对潜之多年的教养之恩。
“此恩如同再造,容萧某拜上几拜!”
说着,竟真的拜了三拜。
“免了。潜之和你已没关系。他是我孙儿,如今姓韩,你呀,别想来左右他的未来——你想给他配那个谁,有我在,别做梦。”
说着,她轻轻咳了好几声,那面色好像又白了几分。
这是病入膏肓之兆。
萧怀义目光深深:“可潜之必须娶她。老太妃,谢家的庶女,不配为萧氏一族宗妇,这一点,您必须承认……”
老太太立刻冷笑叱断:“在你眼里看重的东西,在我眼里一文不值。潜之当年差点死掉,是我将他救回来的,萧怀义,你早断子绝孙了……”
一拂袖,她转身进了园子。
萧怀义沉默了一下,拂手而去,到前院和那谢兰台错身而过时,那姑娘避到边上行了一礼。
谢靖就是个伪君子,这样的亲家,他可不认。
慢慢来,他总能将这婚事悄悄处理掉的。
*
谢兰台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老太太住的屋子——她正在和另一个银发老太太在说话,看到她过来,笑得可欢了:
“瞧瞧,我孙媳妇来了,过来过来,兰台,祖母给你介绍一位女神医——名满京城的圣手:盛婆婆。
“阿盛,瞧瞧,这就是我给潜之挑的娃娃,漂亮吧!”
是的,没错,那位老太太可不正是那位名声赫赫的女神医。
盛婆婆上下一端详,跟着夸赞道:“小姑娘五官精致,就像画上走下来的一样。”
“来来来,让你盛婆婆把个脉,看要不要调理调理身子。你和景渊啊,得早点怀上一胎……也不知我这病啊,能不能拖到你生下孩子……得抓紧了。”
老太太过来把她拉去,让盛婆婆把脉。
生孩子?
谢兰台身体一僵,感觉不可能了,可不好拂一个病人的心意。
盛婆婆深深打量,萧临那孩子,那样一个孤傲的脾气,居然会听老太妃的话,娶了这样一个身份不匹配的小庶女。
长公主若知道,只怕会闹。
这小姑娘至今还不知道自己嫁的是怎样一个贵公子。
老太妃想让她早点生,是想让她到时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吧!
她笑着挥手:“来来来,坐下,我看看你身体怎么样?”
谢兰台坐下,由盛婆婆看脉,神情却恍惚了一下,前世,她也曾让盛婆婆看过脉。
“老姐姐,放心啊,这孩子的身子好着呢,还是个易孕的,等她月信过了,吃上我几副药,保管一次就能怀上。”
是的,她的确易孕,前世会多次流产,全是陆夫人害的。
可如今,她却是不能再随便生子。
老夫人开心啊:“好好好,那就有劳你了!”
“不过,你得给好好的,来……先跟我去针灸,针完,再睡一会儿,你已经起来好一会儿,得躺一躺。回头再让你孙媳妇过来陪你……”
盛婆婆让人把老太太扶了去。
老太太很听话,去了。
谢兰台有点担忧:
老太太面色是真差,不会真有性命之忧吧!
她忍不住跟了过去,却听得老夫人在对盛婆婆说:“阿盛,我有点心悸,绞痛得越来越厉害。”
“好,我让人去冰窖取点冰片和参片过来……来人……小罗……”盛婆婆在喊。
谢兰台左右张望,不见边上有人,走上前应道:“盛婆婆,这边没有医婢……”
“韩家媳妇?你来得正好,快,让你的婢子,帮忙按住脚底这两个穴道,然后你去冰窖那头,寻掌事阿白,让她去取我之前准备好的冰片和参片,在冰窖一层21号冰块箱内放着……快……”
老夫人在抽搐。
春祺和冬禧忙去帮忙。
谢兰台忙跑出去。
那个冰窖,她前世参观过。
当时,她给本草堂供应药材,有幸得以一见。
熟门熟路来到冰窖,却不见那个白掌事,她顾不得其他,不请自入。
冰窖内冰冷彻骨。
她在门口寻到一个烛台,来到地下一层,却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萧临。
他执一盏灯台,好像在找什么,翻箱倒柜的,听到动静,豁然抬头。
那张银色面具,被明烛的寒光照得发光发亮——莫名多了几分狰狞,在这肃冷昏暗的封密空间内,显得格外可怕。
她吓得一怔,本能地往后退,手上的烛台一哆嗦,落地灭了。
“小北……王,您……怎会在这里?啊……”
那男人却像猎豹一般扑了上来,一把将她拎了过去,按在了一张冰冷的冰块上——那冰块上铺着一层薄被子。
另一台蜡烛落地,也跟着灭了。
冰窖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男人粗重的气息喷在她耳边,急促而紊乱,同时,她好像又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酒香:
“萧临……你……你怎么了?快放开我!”
她紧张又害怕,声音在直颤,拼命地扭动身体,试图挣脱男人的束缚。
可是,男人的铁臂却越收越紧,一个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冒犯了!”
谢兰台感觉有一阵可怕的窒息感,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她颤声急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
此刻,她的心跳如战鼓,恐慌在不断叠加,依着她对男人惯性思维的了解。
完蛋!
今日,她只怕要被他强占了去?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