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笠坐在积着陈灰、老旧在岁月流逝下腐败的木地板上,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心里对这个深渊有了一些了解。
与灾变异世不同的是,深渊受神与鬼掌控着,这里所有的人都需要有自己的信仰,确定阵营。
她身处神弃之地,不代表她现在是安全的。这里拜鬼的异徒,类似于现实的异教徒,供奉邪神。
‘有信仰的人才能在这里活下去。’
江笠必须在神明与邪神之间选一个,成为自己的信仰,得到祂的庇佑。
“如果我不选,会怎么样?”
她问江榆。
木偶人歪了歪脑袋:“江小姐,进入深渊裂隙的人,都会选择阵营的。
不选择的话,会遭到神官与异徒双方的追杀。”
这个深渊裂隙难度并不高,江笠成为一家四口的‘姐姐’,只要听从女孩的话,进小黑屋拜了神,确定信仰,就能靠着家神的护佑平安存活三天,回到庇护所。
但江笠没有选择拜神,彻底与神官那一方撕破脸,现在想回去拜神,也没用了。
如今她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拜鬼,成为邪神的信徒。
可是,江笠哪一方都不想选。
无论是拜神还是拜鬼,得到庇护同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帮我守着,我先睡一觉。”
天大地大,没有睡觉事大,她从进深渊到现在,精神掉到了十三点了,感到了精神带来的疲倦感,也不管这里多有脏,席地而睡。
江笠能确定,今晚会有一场硬仗打,她需要趁现在恢复精神。
江榆应声,在她睡着后,从口袋掏出抹布,开始给这个荒屋打扫卫生。
荒屋外有一个水井,它接了桶水,抹布沾水,擦拭积灰的地板,屋子不知多久没人住了,又脏又乱。
它打扫了一个下午,才勉强算干净。
江笠是在它打扫完,重新回到门前守着时醒来的。
她睡前躺玄关处,醒来换了个地方,并不意外,木偶人搬运她的时候,她是醒着的状态,任由它把自己搬到擦干净的地板上。
空气依然一股腐木味道,只是少了许多灰尘,周身也被擦得干干净净。
正常人都喜欢干净的,江笠也不例外,看身处屋子变得这么干净,心情都变好了很多。
她拿出食物和水,一边吃一边夸:“带上你,真不错。”
木偶人不懂什么是夸奖,听到她的话,还是提供充足的情绪价值。
“是我的荣幸。”
江笠扬唇一笑,解决了一下温饱,随即问它几点。
“江小姐,还有十分钟就要天黑了。”
荒屋窗户洒在上面的光变得黯淡,黑暗正在渐渐侵袭整个世界。
江笠回忆起凌晨时的遭遇,古怪的撞门声,以及吟诵声,这里的夜晚和灾变异世一样,并不太平。
她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对它提醒道:“不用保护我,保护好你自己就行。”
她担心出现上次面对精英灾兽的情况。
江榆躬身应答。
“好的江小姐。”
江笠不再看它,站在窗前,透过玻璃窗往外看。
外面是一片老旧建筑,荒废、锈迹斑斑,每栋建筑都是和她身处的荒屋一般,拥挤地堆积在这片地区里,高低不平,空气都浮出挥散不去的尘埃。
直到最后一抹光被吞噬,压抑、窒息的气息在这片地区蔓延。
江笠在窗户旁边,仔细发现了用指甲刻出来的字。
歪七扭八,刻到最后,渗出血,血液干涸,与木墙融合变得黢黑。
依稀能看出来——
‘神弃之地、狩猎场’
她皱眉,听到有人在向荒屋快速靠近。
江笠示意木偶人藏起来,接着自己藏到了客厅木质楼梯的下面。
她需要搞清楚这里的情况。
木偶人藏起来容易,它装作一副散架的木偶,瘫在了沙发上。
‘轰’
客厅大门被人撞开,伴随着一道尖锐的笑声,以及镰刀滑过天花板发出的滋咔声响。
“我嗅到了弃徒的味道~”
话落,下一秒响起乌鸦的叫声,乌鸦在说话。
“清剿弃徒有什么意思,就该去神地吃神民,他们的灵魂祂最喜欢了。”
嬉笑的声音戛然而止,挥动着镰刀的人冷嗤道。
“你这家伙,昨晚在神地吃了瘪,别想哄骗我过去。”
乌鸦气急败坏:“我吃什么瘪,我看你今晚才吃瘪嘎嘎——”
……
木质楼梯下堆放着许多杂物,空间较为狭窄,江笠透过缝隙,隐约看到一道身影出现在客厅之中。
看着像人形,开膛破肚,肠子像彩旗一般拖在身前,黢黑皮肤生出凹凸不平的鳞片,剥落几片,坑坑洼洼,眼睛极小,椭圆形的头颅,嘴巴占据大半面积,牙齿从脸上鳞次不齐地生出,畸形偏小的手握住一把镰刀。
两只腿长又细,走到了客厅沙发前,在它旁边是散架的木偶人。
“这里什么时候有个木偶?哪来的?”
它问一旁乌鸦。
那只形同现实乌鸦的存在立在它肩膀上,乌鸦的喙过于长,黑漆漆眼珠扫过沙发上的木偶,没了羽毛的肉色翅膀也长着鳞片,跳到沙发上,拎起一条木偶胳膊。
“嘎嘎,破烂玩意。”乌鸦想要吃掉木偶的脑袋,被握着镰刀的怪物制止。
“等等,那个弃徒离我们很近!”镰刀异徒说着,手指向楼梯的方向。
乌鸦展翅,向着楼梯这边飞过来。
变故在一瞬间,一支箭从中射了出来,乌鸦避无可避,直接被钉在了墙壁上。
异徒见状,反应很快,向冲过来的黑影挥去镰刀。
锋利镰刀斩向江笠面门,她弯身躲避,一个搜铲脚,狠踢它的小腿胫骨,可惜此怪物没有骨头,只是一个踉跄,便稳住了身形。
江笠没有借此拉开距离,拉开距离只会让它的镰刀更好施展。
她用不了技能,只能纯靠体术,也好在她来之前学习了基础格斗术。
“你是……”异徒深深嗅了嗅空气,双目尽是原始的食欲,浓烈且贪婪,大量腥臭的口水从它嘴巴溢出来,含糊不清地说道:“弃徒,不受任何污染的人类,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