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脑中一空，准备好劝他离开的说辞都忘了，看着这个还没他肩膀高的孩子。
心里一酸。
她是李天的孩子，是他们夫妻用心养出来的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这么坚强又这么倔强，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好了，你去车上等着吧，我来弄，天快黑了，我们得尽快赶回城里，不然就有危险了。”
李长生低着头，加快了处理腐肉的速度。
“我可以的。”
“爷爷，我长大了。”
“虽然还没有你和爸爸那么强，什么都会，但我可以学。”
李依依一字一句说得非常认真。
双眼不仅只停留在蛆虫、腐肉上，而是认真地看起了李长生的手法，开始用小匕首一下一下地剔除。
爷孙两人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处理完了。
因为出城的时间晚，此刻天已经灰蒙蒙的。
李长生拖着骨架扔到货车上，飞快的盖好油毡布，一路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为了赶时间，返程的路上，一路很是颠簸。
和来时路不一样，李依依长久地注视着李长生的一双手，时不时低头看看自己的手。
一直沉默着。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出钱，找武者收集异兽的骨骼吗？？”
李长生怕孩子被吓着了。
有意找话题。
“因为……要做武器？”
李依依果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说得对也不对，因为你只说对了一部分。”
“穿过空间裂缝而来的异兽，身体素质异常强悍，从皮肤牙齿到骨骼血肉，都有用处。”
“比如异兽锯齿双尾鳄的皮，轻便但足够坚硬，就可以用来制作盔甲。”
“像我们今天收集起来的这一份骨头，是五阶独角猛虎的骨头，还可以入药。”
“所以，才会有人想要收集。”
李长生慢慢说道。
听着爷爷苍老慈祥的声音，李依依心头的紧张自责，慢慢都缓解了。
到底是还在上学的少女。
很快又活泼起来。
那份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沉闷也没了踪影。
就这样。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很快就回到了流星城内。
李依依第一时间就冲进浴室洗澡。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
也不知道这个南北路研究所还有没有人……
李长生试着拨通了上面的电话号码。
“……喂？”
“你哪来的这个号码？”
过了很久，电话才被人接起。
是个年轻人的声音。
“我找莫水白。”
保险起见，李长生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姓名。
“……”
对方沉默了许久。
李长生都准备挂电话了，对面才再次传来说话的声音。
“喂？老朋友？”
“是我。”
一听就是莫水白的腔调，李长生这才放下心来。
“你这么快就联系我了，东西找到了？”
“你的药炼好了吗？”
“看样子是找到了，我让人去接你，还是你直接过来？”
“我送过来吧，刚好在车上。”
李长生并不想暴露自己家的位置。
“好，你过来我让人在门口等你。”
莫水白了然地笑了笑。
并没有介意李长生的戒备心。
两人大致商量了个时间，李长生告诉了他车牌号。
刚好。
李依依捧着瓶牛奶走了出来。
“依依，你先休息，我得出去一趟。”
李长生安置好孙女，起身就往外走。
“可是，爷爷，你都两天两夜没休息了……”
李依依很是担心。
“没事，我要把虎骨头给人送过去，很快就回来了。”
李长生锁好门窗，开着破旧的货车，一路直奔南北路。
到了地方一看。
居然是一片很大的殡仪馆。
什么研究所会建在这样的地方？
大晚上阴森森的。
李长生查看过四周。
路口一个人都没有。
确认路牌是南北街无误。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铃声响起。
“我的人看到你了，老朋友，不用在路口停了，直接开车进来。”
莫水白的声音一直很亢奋。
他的话音未落，眼前果然冒出一个人来。
挥着手臂招呼他开车过去。
“……”
李长生有些无语。
半夜老头自己开车进殡仪馆——急着见阎王了。
进了殡仪馆。
货车一路直接开到最里面。
从角落的房间进去。
整间房，竟然直接下降到了地下！
殡仪馆只是障眼法的迷雾。
什么地方处理尸体、人口来往、车辆多却不引起人注意？
一座城市里，除了垃圾场就是殡仪馆，最方便了。
刚停稳。
这片地下空间宽阔。
明亮的仿佛还是白天。
一点儿也不比黑市的三层地下圆形建筑小。
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李长生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见有人热情地打招呼。
“速度可以啊，老伙计！”
穿着白大褂的莫水白站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李长生。
白大褂厚眼镜，一身科学家的打扮，即使是潦草的蒲公英发型，也多了几分可信度。
“还行，等着药救命。”
李长生揭开与雨毡布，露出底下的虎骨。
“不急，寿元丹还没出炉。”
“这皮肉剃得真干净，怎么只有骨头？”
莫水白两眼放光，想要近距离地观察五阶独角猛虎的虎骨。
李长生唰地一下盖上了雨毡布。
意思很明显没有寿元丹，就没有虎骨。
“你！”
莫水白花白的眉毛倒立，眼看着就要发脾气。
但看见李长生身后的虎骨，还是软下了神色：“好好好，我带你去炉边守着。”
一路穿行，路过大大小小的仪器。
李长生一个都不认识。
但却看到了不少的异兽，身上挂着许多软管，被泡在含有营养液的实验舱。
大大小小，各种形态，五颜六色，甚至还有异兽幼体……
即使现在已经是天黑时分。
来来往往的人员不少，熟练地进行着各种实验操作，忙碌地记录着实验数据。
不知不觉间二人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水晶炉子面前。
浓郁的药香扑鼻。
刚才闻到的味道就是从这而来。
“我可是一品炼药师，别说寿元丹这种一般货色，就是最最难练的九雷淬体丹，我也有一丸成品！”
莫水白站在水晶炉子边上，夸夸其谈。
！
九雷淬体丹！
这可是传说中的顶级丹药！
武者跨过五阶门槛的时候，就成为了精英武者的一员，考验的方法不再是单纯的气血和力量。
还要考察淬炼体肤、骨骼甚至五脏六腑的程度，因为这直接关联到一个武者的综合战力。
同品阶的武者。
淬体次数越多，实力越强，不过很少有淬炼全体的。
勇者的实力根据品阶而定。
短时间想要突破，即便拥有再强的意志力，身体素质也有极限，并不能强行突破。
听说有一个惯用拳法的武者，将一双手的骨头淬炼了5次，差点失败，爆体而亡。
就是服用了九雷淬体丹，才撑了过来，单单一次拳击，就可破掉超级合金的防御。
而九雷淬体丹，就是一个逆天的存在。
只要服下这丸丹药，武者气血充足的情况下，不但能够拔高淬体的效果的上限，还能滋养服用者的身体发肤，减少风险。
李长生心中一动。
他已经是四阶五者，如果在突破五阶的时候能有一买九雷淬体丹。
刚想开口，就被打断了。
斜刺里传出一道声音。
“哦？没想到莫药师手上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本将军这次可算是来对了。”
伴随着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一个身穿军装的老头在轮椅上被推了过来。
他看着莫水白的眼神充满了惊喜和意外。
“……不是，我没有，我瞎说的！我连寿元丹都要练两天，我哪会有九雷淬体丹？呵呵呵……”
莫水白脸皮一抽，矢口否认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李长生总觉得轮椅上的这个老头有些眼熟，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