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仪立即就反应过来,江澜夜的用意。
他果然还是起疑心了,想要借此机会看看她腰侧有没有那颗红痣。
现在,她一旦表现出任何的不情愿,只怕都会刺激到江澜夜。
于是,宋仪主动勾住他的脖颈,轻声道:“好。”
江澜夜这才将她放下,看她站稳了,伸手拿出了她方才试图去碰的那本书。
“杂役怪谈。”
他轻声念出了书的名字。
“不过都是些哄小孩的书,许多人共同编撰的,你怎么想看这个。”
宋仪看了一眼,发现不是她要找的那本书,松了口气,道:“嫔妾就是喜欢看一些神啊鬼啊之类的东西,很刺激。”
放在高处的书,几乎都是江澜夜不常看的。
他嗤笑一声,“你不害怕?”
“在临芳殿摆了一圈蜡烛驱鬼的人是谁?”
宋仪:“......”
她故作嗔怪的样子,轻轻瞪了江澜夜一眼,没好气地把他手中的书夺过,嘟囔着:“怕是一回事,想看是另一回事。”
江澜夜看着她缓慢地坐在那张宽大的桌子面前,眉梢轻挑,忽然想起了从前他和云贵妃在这里的相处时光。
当时他喜欢一人安静地坐在桌前看书,云贵妃便踮起脚坐在桌子上,一双腿无聊地晃来晃去,看着江澜夜一丝不苟的模样,她便忽然歪着身子将他的书抽走。
江澜夜抬头看她,就见她拍了拍桌子,狡黠地眨眼,说:“陛下,别看书了,这桌子这么大,我们来做点好玩的事。”
她说的好玩的事,江澜夜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
他认真道:“不行,今早起来时你还说自己腰疼。”
......
“陛下,你也要看书吗?”
宋仪的声音响起,将他的思绪唤回。
记忆中的那道身影,缓缓消失不见。
江澜夜抿着唇,说:“你读,朕听着。”
宋仪见状,捧着书站了起来,干脆坐在了桌上,示意江澜夜坐着那椅子。
江澜夜过去坐下,抬头看着宋仪。
一样的位置。
只是人不同了。
宋仪轻轻嗓子,她膝盖还没好利索,自然是不敢随意晃腿的,就那样认真念了出来。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本书里,竟然也讲过有关穿越一类的事情。
不过用词遣句一看就知道是糊弄孩童的。
偏偏江澜夜越听,表情就越凝重。
“陛下,您怎么了?”
“您该不会真的相信这书里的内容吧。”
江澜夜忽然冷声问:“朕问你,倘若有一个人,平时都待在你的身边,可是突然有一天她不见了,没有任何的踪迹,就是突然消失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说,是为什么?”
宋仪假装认真地重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陛下是想说,那人就像这书里写的一样,穿越到了另一个朝代?”
江澜夜淡淡嗯了一声。
宋仪想了想,道:“陛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说不定那人伪装了一番,偷偷的离开了您,但是您没有发现,等发现了想再找,就找不到了。”
江澜夜的手放在桌上,指节蜷曲,一下一下叩击着桌面。
“朕从前也想过,她是不是伪装成宫女,趁着夜色出宫了,宫门的侍卫也没有发现。”
“所以,朕便把他们全杀了。”
他语气平淡,说出这句话时周身却冒着森然冷气。
宋仪险些没拿住手中的书。
和他接触的时间长了,她险些都要忘记了,眼前的江澜夜,不仅是座不近人情的冰山,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宋仪没想到,当初自己的逃跑,会牵连到这么多无辜之人。
江澜夜的执念太深重,如果云贵妃再出现,他会不会不受控制地把她也杀了泄恨?
宋仪打了个寒噤,连忙道:“陛下,我们先不说那些了,嫔妾害怕。”
她声音娇软,江澜夜看了她一眼,说:“朕觉得,你的声音似乎也和浣衣局里不同了。”
宋仪解释道:“当时嫔妾着了风寒,嗓音沙哑,现在自然......”
江澜夜沉沉吐出一口气,喃喃道:“你越来越像她了。”
宋仪觉得再这么聊下去太危险了,连忙跳了下去。
随后,她又痛的轻呼一声。
江澜夜见状,立即起身,拧着眉道:“伤还没好,你又想做什么?”
宋仪有些委屈,说:“嫔妾是觉得陛下心情不好,所以想转移陛下的注意。”
江澜夜沉默良久,道:“笨。”
被她这样打断了思绪,江澜夜没再说什么,和她一起出了书房。
入夜。
宋仪托着腮,冥思苦想。
她今夜绝对不能沐浴,万一江澜夜这个人像疯了一样冲进去,把她从热水中拎出来,看见她腰侧的红痣,那么一切都暴露了。
江澜夜刚合上奏折,看了她一眼,道:“去沐浴。”
宋仪知道时辰差不多了,忽然打了个喷嚏,眼圈也红了,道:“陛下,嫔妾好难受,是不是着凉了?”
江澜夜一顿,看着她懒洋洋地趴在桌上,伸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
“陛下,嫔妾真的难受,您来摸摸看嘛。”
江澜夜像是无奈,起身走了过去,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还是叫个太医来吧。”
宋仪眨眨眼,说好。
太医来的时候,宋仪故意冲着太医嘟囔:“不过好奇怪啊,嫔妾没觉得额头烫,但就是难受,也说不出哪里难受,太医医术高明,想来定能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澜夜清冽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如果诊不出问题,那朕要他们有何用?”
太医浑身一个哆嗦,一看又是宋采女,苦着一张脸说:“参见陛下,参见采女。”
宋仪主动伸出手,对他说:“太医快看看,我方才有些头昏脑涨,许是受凉了。”
太医哆哆嗦嗦地搭上了她的脉。
脉象跳动有力,哪有什么问题。
偏偏宋仪还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
太医觉得浑身的汗都要冒出来了,想了想,顺着她的话道:“采女是有些受凉,但不算要紧,微臣开个方子,喝上两日的药就好了。”
反正他要开的药,人喝了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宋仪笑道:“多谢太医。”
随后,她故作遗憾地说:“陛下,嫔妾今日恐怕不能沐浴了,现在觉得浑身都冷,一会陛下不会嫌弃嫔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