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的夜晚太过嘈杂,药中的情感太过寡淡,正午的阳光也太过清冷,林奕的感冒并没有缓解的迹象。
约好的刘宇到了中午都没出现,我强迫自己吃下第二桶也是最后一桶泡面后又吃了药,希望自己能快点好起来,抽象的生活应该有一具好身体,起码在将来未知又必然会出现的暴风雪中,不至于如此的脆弱。
可直到傍晚,刘宇仍没有出现,众叛亲离的感觉让我把心中的烦闷发泄在了中介小哥身上,我想把所有能想到的不好的词语一股脑的丢给他,可电话打通的那一刹,也只是用了全部的力气,虚弱的说了句:如果你今天还不能给个合理的解释,我就要求退租...
很快,中介小哥带着物业工作人员以及供暖公司售后三人一起前来,却给出了让所有人哭笑不得的答案:供热管道井内的入户阀门没开。
已经窜到嗓子眼里抱歉的话被我又咽了回去,拖着虚弱的身体固执的爆发出强硬的态度,最终以中介小哥付出他口袋里半包香烟为代价,平息了我的“怒火”。
搬到新家的第四天早上,刘宇终于出现,连鞋都没换抱着台式电脑兴冲冲的进了屋,把口袋里新提的GL8车钥匙拍在桌子上笑着说:“以后咱两家人带孩子出去玩开一台车就可以了,空间贼大,四个婴儿车也能放下!”
我并没有听出刘宇特意强调“四个婴儿车”中所包含的对他美好祝愿,而是强硬的从刘宇口袋里掏出烟,默不作声的点上一支烟。
我意识到用装修合约破坏了徐曼难得的假期是想让刘宇早点回来陪我,反而这一纸合约却给了刘宇放纵和消费的底气,为自己因为孤独而感到可悲。
显然刘宇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组装好电脑就开始了为美好生活而忙碌,他也没有急着和我商量那份装修合约,甚至心底对我结束一段婚姻又迎来了一片森林有些小小羡慕,他依旧保持着对我一直的信任,相信我不会再一次辜负他的信任。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刘宇揉着肚子来到我的身后,看到我空白的电脑屏幕不禁笑着问:“是谁谋杀了你的灵感?”
空白的屏幕上两人的倒影幻化出陶冬萍和云梦婉的影子,我默默点上一支烟,两人的影子因为烟毒的袭击而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尼古丁的入侵并没有让我混乱的思绪变得安静下来,却因为刘宇点的黄焖鸡米饭中的蘑菇和胡萝卜带来了一丝算不上灵感的灵感,之前云梦婉带我去看宁宁的时候,她为了哄宁宁吃饭时说过:“我们都是可爱的小兔子呀,怎么会不喜欢吃胡萝卜和蘑菇呢?”现在回想起来,才意识到在刘旭家的那晚,云梦婉不肯吃吃兔兔的原因。
我想去看看宁宁,潜意识告诉我陪宁宁画会儿画,一定能抓住这丝奇怪的灵感。
按照记忆来到宁宁所在的病房,她正在爸爸的陪伴下坐在病床前画画,比我大几岁的李宗耀腿伤应该好多了,虽然还穿着病号服,但状态看起来比我还年轻。
宁宁看见我带着兔子玩偶前来,开心的小脸蛋却在眼中透露出一丝疑惑:“林叔叔,你怎么今天就来啦,昨天晚上我还告诉了婉儿姐姐,让她明天早上和你一起陪我和爸爸出院呢!”
我的眉毛控制不住的一挑,急忙笑着说:“林叔叔想宁宁了呗,所以就来了。”想到一直失联的云梦婉竟然和宁宁又联系又没通知我出院的事,还下意识的补充了一句:“叔叔这段时间一直忙,明天...明天可能不能来接宁宁出院了,你可不要怪林叔叔嗷,这个可爱兔子就是林叔叔送你的出院礼物,看看喜欢吗?”
可宁宁虽然嘴上说:“喜欢,谢谢林叔叔。”可马上又撅起小嘴表达了不满:“可我还是想让林叔叔和婉儿姐姐一起接宁宁出院呢,我这就给玩儿姐姐打电话,让她现在就来,我要现在就要出院...”
说着宁宁就翻出了枕头底下的电话手表,发现没电后又不高兴的看向李宗耀:“爸爸我手表没电了,联系不到婉儿姐姐了,你快点给婉儿姐姐打个电话,我就今天出院...我就要林叔叔和婉儿姐姐陪我一起出院...”
宁宁能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这让我感到意外也真心为她感到开心,看来车祸对她造成的恐惧应该是好了,是应该出院早点过上正常的生活。
可李宗耀却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这才掏出手机比划了一下就放到了一旁:“宁宁乖,爸爸的手机好像也没电了,你看这样好不好,一会妈妈回来了用妈妈的手机给你婉儿姐姐打个电话,你不是有好多画要给林叔叔看嘛?”
提到画画,宁宁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问李宗耀说妈妈怎么还不回来,又有点小期待小害羞的抓住我的手,喜滋滋的翻开了画本。
我暗自松了口气,有些害怕李宗耀此时给云梦婉打电话,见他拎着水壶说给我泡茶,瞄了眼依旧被他放在窗台上的手机,也就没有拒绝。
宁宁在画画方面很有天赋,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月,我就明显看出了她的进步,小孩子奇思妙想的世界通过画笔呈现在纸上,果然让我激发了很多灵感,不知不觉就看入了神。
等李宗耀拎着水壶回到病房时,我才发现宁宁竟然拿起充着电的电话手表,拨通了云梦婉的电话。
我的呼吸伴随着嘟...嘟....声瞬间陷入静止,直到憋的我双脸发白,才被宁宁的声音惊醒:“林叔叔,婉儿姐姐怎么没接宁宁的电话,她不会是不喜欢宁宁了吧。”
我笑着揉了揉宁宁的小脑袋:“怎么会呢,宁宁这么可爱,你婉儿姐姐应该在工作呢,等忙完一定会第一时间给宁宁回电话的。”
宁宁眨着天真的大眼睛看着我,又把目光一直挪到了电话手表上,用力的点了点头:“嗯!”
我接过李宗耀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小口就放在桌子上,慌张的拿起外套说突然有急事就匆匆离开了。
逃出病房的瞬间我就摸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在路过护士的眼神中我才意识到这里是医院,把这支烟重新放回烟盒,我又发现空空的口袋,云梦婉那台奔驰大G的车钥匙,应该在刚才拿衣服的时候掉到了宁宁的病床旁。
透过病房门的玻璃窗,发现宁宁正在和云梦婉视频通话刚刚结束。
这完美的错过,可能就是天意吧。
我一口气跑出医院的大门,点上一支烟后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看着老旧又充满文艺气息的54路有轨电车一趟一趟从身边经过,直至夕阳在楼群发出嘲笑的欢呼声中被一点一点淹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