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殿上空,一白衣虚影迅若疾风,怀中却稳稳地抱着一个由青色披风裹成的团子。
隐匿在宫中的飞云卫快速逼近,却在接受到不明刺客熟悉的眼神示警后,茫然地看向彼此。
咋的,主子什么时候逛皇宫都要用刺客的方式了?这么礼貌吗?
从带着面具的兄弟那交换一个眼神,飞云卫不远不近地坠在主子身后,看着人抱着怀中的一团停在青鸾殿主殿。
将人轻轻地放下,两个阴暗趴在树上的飞云卫才突然发现,主子怀里那青色的团子,原来是一个纤瘦的姑娘家。
裴柚将累赘的披风脱下,放在江司年手上,才走向床上昏迷不醒的成朝晴。
一向骄傲的像孔雀的公主,此刻面色晦暗,如同惨败的花儿。
裴柚神色平静,细细的把着脉,脉沉而涩,瘀滞有阻,是淤血之状。裴柚收了手,将成朝晴的袖子整理好。
对上裴柚亮晶晶的眸子,江司年看出裴柚估计是有了什么不得了的大发现,此刻不是说话的好时候。
将披风系在裴柚身上,江司年避开裴柚肩膀的伤口,将人稳稳抱起来,运起轻功离开皇宫。
藏在树梢看了一场好戏的飞云卫,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十足十的震惊。
他们那个清冷出尘、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的主子,就这么水灵灵得给人当坐骑了?看样子还是随意使唤的那种。
*
看着江司年抱着裴柚从窗子飞进来,徐嬷嬷急匆匆跑过去,看到裴柚身上捂紧了的披风才松了口气。
但还是略带不赞同得看一眼江司年,“公子,小姐刚受了伤,哪里经得起这样颠簸。”
裴柚忙洗脱江司年的嫌疑,“嬷嬷,是我要他带我去的,而且我知道怎么找到那个下毒的人了!”
见着裴柚欢悦起来的模样,徐嬷嬷心中安定了不少,小姐一向是灵动喜人的模样,今日一醒来却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可把她担心坏了。
还是公子有办法,毕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想到后面两人还有正事相商,徐嬷嬷福了福身就要离开,却被裴柚再次喊住。
“嬷嬷,你们两个......认识吗?”
徐嬷嬷颇为僵硬得转过身来,看向江司年。
传递出来一个信息:公子,老奴跟您是认识呢,还是不认识呢?
江司年一手扣住裴柚的细腰,“我那日去望远侯府寻你,见嬷嬷徘徊在外面,才知道了你的去处。”
徐嬷嬷附和应是,裴柚有些一闪而过的疑惑,没有抓住就流失掉了。然而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裴柚将此事抛在脑后,对徐嬷嬷道。
“嬷嬷先别走,此事兴许还要嬷嬷帮忙。”
......
周峥听闻有一白衣男子孤身闯入大狱,将好不容易抓来的裴柚救走。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你们的意思是,大狱一支守卫军都挡不住一人,还被人杀穿了,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把一个昏迷着的犯人救走了是吗?”
看着跪在地上发抖的下属,周峥气得一脚踢上去。这下好了,皇后那里要他如何交代?
正想着,就有侍卫急急忙忙跑来,拱手道,“大人,陛下口谕,让您赶快入宫去。”
顾不得犹豫,周峥疾步出去,看到陛下身边的福禄公公居然亲自下来传旨,更来不及怠慢。
“公公稍等,本官马上去换官服入宫......”
福禄一扬拂尘,“诶呦喂,周大人快别换了,陛下已经等着了,这就跟杂家走吧。”
周峥心里更加忐忑,一身便装跟着福禄进了宫,走在殿外曲折的路上,不住想着措辞,只觉得这段路实在太短。
见到宝座上的承元帝后,周峥跪地行了个叩拜礼,“下官参见陛下!”
陛下的耳目已经精明到马上知道狱中之事,周峥只觉得头上的乌纱帽已经不保,于是狠狠将头叩下去,“下官有罪,给了歹人救走狱中犯人的机会......”
“够了!”承元帝一拍龙椅,吓得底下人浑身发颤。
见状承元帝心里竟然有了点慰藉,看吧,他这个皇帝做的也是极有威信!
“望远侯府的嫡亲小姐,也是皇族恩泽之人,事件未经证实,怎可私自抓捕动刑?”
周峥没想到帝后两人居然说法不一,“是皇后娘娘......”
“五公主出事,皇后重悲之下行事激进了些,难不成周卿你也跟着头脑发热,罔顾法度吗?”
周峥大惊失色,“陛下息怒,案件调查已在进行之中,必不会让陛下失望啊......”
“朕给爱卿三日时间,再出不来结果,就提头来见吧。”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周峥哪还有拒绝的机会,只得硬着头皮,俯身应是。
随着承元帝拂袖离开,福禄上前将还跪在地上的周峥扶起,送至殿外。
周峥擦一擦额角泛起来的虚汗,方才陛下发了一通怒火,却只字未提裴柚已经被人从狱中救走之事。这让周峥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照陛下之意,似乎是回护望远侯府,那这人是抓回来,还是不抓?
看向一旁恭顺谦卑的一等掌印太监福禄,周峥不经意间将手中的银子放入福禄手中。
福禄表情惊诧,“大人这是......”
周峥此刻只等着皇帝身边人,可以给他指点迷津了,姿态自然放的很低。
“哎,陛下方才没有追责下官管理无方之罪,下官心里却仍是惴惴不安,这过失是补还是不补,怎么个补法,还请公公明示啊!”
福禄弓着身,手上那一锭银子已经收入袖带,只道,“奴才哪敢揣测圣意......”
“公公只管给下官指一条明路,必有重谢啊。”周峥也知道,皇帝身边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打点的。
福禄闻言耷拉下眼皮,凑近道,“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您哪能越过陛下的意思,去听娘娘的呢......”
周峥闻言眼前一亮,拱手道,“那下官这就去了。”
见着周峥走远,福禄才又回到承元帝身边伺候,将温度适宜的热茶捧到皇帝手边。
承元帝沉吟一下,沉声道,“周卿可知道要怎么做了?”
福禄躬身答道,“陛下圣意,周大人已经明了。”
承元帝叹了口气,“皇后那里,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