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锦瑟一事有了眉目,裴柚将用量告知了屋中的宫女,就随着门外传话的一同往理事处去了。
“裴小姐。”郭清佳见人进来,起身相迎。
裴柚被请到她对面坐下后,郭清佳就将屋中其他人等都一并请了下去。
“锦瑟出事后,下官第一时间封锁了她当时的练功室,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痕迹。”郭清佳头发盘的一丝不苟,言简意赅地说着这几天的调查结果,“于是下官从协助封锁的人员中入手,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个宫女。”
裴柚没想到她会主动调查出来这么多东西,看来这位严肃刻板的女官大人心底里,还是一个公正善良的好官。
有了这个认知,裴柚笑容清甜,“郭司乐真是个好官,怪不得姜尚书会将偌大的教坊司交给您来管。”
没人不喜欢听夸赞之语,尤其面前人眼神纯净诚恳,仿佛无声证明着自己所说的话都是真的,郭清佳心中熨帖。
“小姐言重了,手底下的人出了事,下官也只能查到这里,实在是惭愧。”
裴柚弯唇笑一笑,“足够了,那宫女如今在何处?”
“调查全是在暗中进行,并没有打草惊蛇,如今她还在坊里做洒扫活计。”郭清佳将那宫女的详细信息都写在了纸上交给裴柚。
“小姐,教坊司这类清闲的杂役宫女,身后大抵也是......”
清闲的杂役位置,身后恐怕也是站着人的,或许是某个娘娘在各坊安插的眼线,或许是某位皇子、大人的相好......总之,都是郭清佳动不了的程度。
她只能帮到这里了。
裴柚读出了郭清佳的言外之意,心下也多了两分思量,若是她贸然做出些什么事来,恐怕要连累侯府。以后走的每一步,都要仔细打算了。
裴柚心中一紧,却并不讨厌这种有所顾忌的感觉,这说明她是被需要的,是有人能够限制她的,就像纸鸢有了自己的牵引绳,不再是孤零零飞在云端。
“辛苦了。”裴柚毫不犹豫的肯定了郭清佳的功绩,也没有过分苛责得要求这位女官必须要做到何种程度。
这也是一个上位者身上珍贵的东西,郭清佳看向这位裴小姐的眼神愈加尊敬。
从郭清佳手中拿到的信息,写着那宫女名为绿萝,负责练功房上午的打扫清理,算是一个中等宫女,手底下管着三四个人。
同时更为详细的,还有绿萝的住址,在宫女口中的风评。她一致被认为是一个高傲、不太好相与之人,平日里游手好闲并不干什么事,只在上面人检查时才格外勤勉。
裴柚一目扫过所有内容,记下后,就扔入一旁碧绿的湖水中,换来一群不明所以得鱼儿将纸条分食一空。
边走边思索得出了教坊司,她得想个办法,把绿萝从教坊司带出来,而且此法不能叫背后之人警觉。
这时才真的体验到了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裴柚回府后又一头扎进书房。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如今类似的事情,大抵都能在史书中翻到。如果还找不到的话,那就是自己还不够努力。
次日清晨,一辆马车从望远侯府驶出,顺畅无阻得进入了国公府院中。
沈如枝昨日就收到消息,说今日裴柚回来国公府,于是早早就在在准备了。
“沈姨。”
沈如枝闻声心中一软,应了一声,牵着人的手往屋里走去。
“你来信说的那宫女,沈姨能将人换出来,”沈如枝脸上还带着慈爱的笑,“寻一个会易容之术的奇人异事,将那宫女顶替出来就是了。”
“待事情了解,在寻个由头,让“绿萝”从宫里打发出去就是了。”
看着面前的女孩还若有所思,沈如枝以为她是被这有些狠厉的手段给吓住了,于是笑着安抚道,“柚儿放宽心去做就是了,她在做这损人利己的脏事之时,就应该承担所有后果。”
裴柚从思索中回神,笑道,“没关系的沈姨,我明白兰因絮果的道理。”
也是,从小教养她长大的可是太平长公主,就算生活的环境单纯简单,但是这些计谋招式,裴柚不会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沈如枝舒了一口气,比起来完全单纯的女孩,她更希望裴柚心中怀有沟壑。今日将狸猫换太子一事,也是在试探裴柚是否明事理。
现在看来,女孩真是一比一长在了她的心坎里,心思玲珑又通透。有些话,是可以对她说的。
而裴柚在她满是欣赏的眼神中有些脸红,她昨日翻了半天兵书与通史,发现这些对策都不是如今的她能够做到的。最后从史书中掉出来一张纸条,上面铁钩银划得写着几个大字,“找国公府。”
这字迹,还知道自己没有头绪了就喜欢乱翻书的人,除了江司年就没有别人了。
于是她才抱着可成不可成都要试一试的心态,给沈姨送了信。事实说明,虽然她菜,但是沈姨不菜啊!
沈如枝看出了裴柚的不好意思,不动声色得又揭过了这一页,“我已经听说了坊间的传言,你的决定是对的,只要不作回应,就是背后之人的独角戏。”
“至于什么时候咱们下场唱戏,主动权就在咱们手中了。”
得到了长辈的肯定,裴柚眼睛亮的像小星星,“我调了新的药给主舞用,如今已经有了疗效,等到端午宴席那天,这场独角戏他也唱不下去。”
沈如枝点了点头肯定,却还是教导裴柚保有一份警惕,“话是这样说,却不能只可着一条路走,还是要两手准备。”
“你信中提起来的那个主舞锦瑟,可怜之人未必没有可恨之处,可以从她的仇家查起。”
沈如枝的一番话,也给了裴柚新的思路。在练舞厅内做手脚的宫女,不一定是背后之人直接指示,若是本身就与锦瑟有过节,只需要一点挑拨就可以。
“我明白啦,谢谢沈姨。”
裴柚同沈如枝告过别,就急急忙忙离开了国公府。她忽然之间想起了些之前没有发现的细节,或许正是破案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