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器二十二年夏,奥斯曼人的退潮比预想中更快。当工器卫的斥候发现敌方营地点燃的假篝火时,衡王朱载封正在校对准星上的射程刻痕——这些用验铅刀刻下的横道,是连日沙暴中弹道偏移的详实记录。“他们丢下了几门乌尔班大炮。”千总陈铁牛用靴跟碾碎青铜碎片,炮管上的星月纹还带着灼烧痕迹,“辎重队朝亚丁湾方向撤了,步兵退往沙漠边缘的绿洲带。”
衡王的令旗指向西南沙丘:“锡王的大象队分作几列,中路驮载火药箱,箱间填充浸过海水的椰枣纤维——沙暴中的隐患比明火更致命。”他转而对鲁王副将叮嘱:“炭冶所匠人随前锋行动,每队骆驼配炭滤陶瓮,确保枪管降温和饮水净化两不误。”
神锐铳手们正在改装武器,陈铁牛亲自演示肩托改制:“截短枪管至合适长度,保留关键导流孔,缠裹骆驼皮缓冲垫。”他敲击枪管,七炼渗碳钢的鸣响中混入象群踏步的低频震动——这是匠人根据骆驼负重的重心平衡反复调校的结果,能明显减少行进间的枪口晃动。
追击部队的水袋外都套着双层骆驼毛织袋,内置炭滤模组——鲁王炭冶所特制的炭块,表面涂有波斯湾珍珠粉胶合剂,能有效吸附海水中的杂质。衡王示范着将炭块浸入咸水:“多浸滤几次,泥沙与重金属残留会少许多。”
锡王的大象队展现出惊人的地形适应性。战象足掌捆绑防滑垫,踩踏出的深痕成为天然路标;象鼻卷着的红茶单宁布通过不同折叠方式传递暗语。更关键的是,象背竹篓边缘的铅玻璃被磨成反光镜,利用沙暴间隙的阳光,能将远处的烟尘信号快速转化为预警码——比信鸽传讯快了不少。
奥斯曼人的伏击在沙暴最烈时袭来,能见度低得几乎看不清五步外的沙丘。衡王将驼骨验震器抵在骆驼腿骨上,通过骨骼传导的震动判断敌方阵型:“步卒在左,骑兵在右,重炮居中!”他果断下令:“神锐铳手分两队,一队射骆驼,二队打炮手——没了炮手,巨炮就是废铁。”
改良后的神锐铳射速更快,截短的枪管在沙堆中散热良好,配合骆驼脂润滑的导流孔,能持续稳定射击。当敌方骆驼群因前膝中箭失控,重装步兵失去掩体,工器卫的弩炮趁机发射裹着硫磺的震爆弹——爆炸扬起的珍珠粉雾遮蔽了视线,让敌方火绳枪的点火成功率大幅下降。
鲁王的炭块在水源战中发挥奇效。前锋队将红木炭粉与石膏粉按适当比例混合,撒在敌方必经的干河床——吸水后的炭粉团在沙地上留下清晰轨迹,即便沙暴也需一段时间才能覆盖。“他们以为找到了绿洲,”陈铁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却不知咱们早把咸水井改造成了陷阱。”
明瞳炮的拆解运输颇为巧妙。每门大炮拆分为几部分,由骆驼驮载,炮手携带预先烧制的陶制炮基——抵达阵地后,将炮基埋入沙中,倒入海水使其快速硬化,整个过程耗时不长。这种临时炮台虽让射程有所缩短,但旋转射界足以覆盖沙丘间的所有缝隙。
“开炮!”衡王的令旗挥动时,改良铅弹已装填完毕——弹芯掺入红木炭粉,爆炸后形成的炭雾干扰了敌方视野,也减缓了弹体在高温沙粒中的阻力。锡王的大象队从右翼发起佯攻,战象踩踏起的沙墙遮住了奥斯曼人的视线,神锐铳手趁机迂回到上风处,将浸过鲸脑油的骆驼皮抛向篝火——火焰瞬间爆燃,形成的高温气墙让敌方不得不丢下图纸撤退。
打扫战场时,工器卫的情报组对缴获的羊皮图进行技术处理:先用椰枣纤维纸覆盖,再以骆驼奶喷雾显影,成功还原出亚丁湾的部署草图。衡王注意到图纸边缘的星月纹与工禾纹锚链有细微重叠——这是敌方试图逆向工程的证据。
“他们在炮管内壁刻了螺旋纹,”锡王副将递来放大的铅玻璃镜片,“和咱们的导流孔角度有偏差,怕是会出问题。”衡王将图纸收入铅制信筒,附上火漆印时特意压入波斯湾细沙——这种加密方式只有工器监能识别,确保了情报安全。
当暮色笼罩沙丘,追击部队的营地响起规律的驼铃声——那是陈铁牛在测试新改良的震波通讯频率。衡王摸着肩托上的大象纹,忽然发现刻痕深度与神锐铳的后坐力设计暗合——原来匠人早已将实用计算融入每一道纹路,所谓“象腿稳劲”,不过是工器智慧的生动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