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袁崇焕字元素)糊涂呀!”
收到电报的袁可立立马起身去找皇帝。
“他之前多次信誓旦旦的和朕说,朵颜部落会成为朕的人肉长城,结果呢?”
“他多次说建奴不可能越过长城,如果不是太祖爷提醒,这次皇太极就会兵锋直指北京。”
“他去辽东,朕答应了他所有的要求和建议,朕无条件的信任他,他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金蒙联军六万多人,离开沈阳都一个月了,他居然毫不知情。他是怎么督师蓟辽的?”
“现在更是公然抗命!如果影响朕的大局,朕要活刮了他!”
崇祯气的把桌子拍的啪啪响。
在袁崇焕正领军准备前往辽阳的时候。
沈阳。
“大汗那边应该已经打起来了,否则金军不可能攻击盖州、复州和凤凰城。明军这是典型的围魏救赵。”
留守沈阳主持大局的博尔济吉特氏(哲哲)收到盖州、凤凰城和大凌河堡同时失守的战报,立马召集众将开会讨论。
“十四叔,十五叔,你们怎么看?”
哲哲看向留守沈阳的多尔衮和多铎问道。
“福晋,现在南线八哥那里消息还没有传回来,应该是打起来了。目前沈阳守备空虚,这个时候明军突然攻占盖州和凤凰城。明军很可能会继续攻击辽阳和赫图阿拉,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集重兵于辽阳,守住辽阳,沈阳则无虞。”
多尔衮说道:
“此次胜败的关键是八哥那边能否入关成功,而不是辽东。所以我建议现阶段放弃盖州,大兵据守辽阳!”
“那盖州就不要了?”
多铎在旁边说道。
“不是不要,而是暂时放弃。如果南线八哥那里顺利,则盖州唾手可得。现在是防止关宁军和郑芝龙部还有毛文龙部合兵北犯沈阳。”
“辽阳和沈阳绝不能出现一点的闪失,否则就会殃及我大金的根本。”
“好,那就按照十四叔的意见,调兵据守辽阳!”
“那十四叔觉得,谁去辽阳比较合适?”
哲哲看向多尔衮。
“如果福晋信任,我和十五弟亲自去防守辽阳!”
“好,那就辛苦十四叔十万叔了!另外从沈阳调五千兵马随十四叔十五叔一起前去辽阳!”
多尔衮在沈阳挑选了五千精锐,急速奔向辽阳。
沈阳到辽阳不足一百公里,五千骑兵在傍晚时刻,抵达辽阳。
“启禀贝勒爷,东面四十里处,发现明军四万余人。”
多尔衮刚刚进城,就收到斥候的汇报。
“领军将领是谁?”
“应该是袁崇焕,纛旗是个袁字。”
“这个袁蛮子,来的好,本贝勒让他知道我大金的地盘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袁崇焕昨日上午才攻占大凌河堡,今天就到了辽阳,必然是没有携带攻城械备,也不可能携带大炮。而且来的如此匆忙,对于我大军的情况及不慎了解。应该还不知道我已经带领援军抵达辽阳,所以这是我们的机会。”
多尔衮坐在上首,看着众人说道:
“因此本贝勒决定,一万骑兵全部外出,埋伏到浑河以西。待到明军攻城时,从西北和西南二个方向攻击明狗的后军,另外调海州的骑兵从南面攻击明狗的右翼。”
“众位,有没有异议?”
“十四哥,我带骑兵外出,你留守城内,等到我骑兵冲阵之后,城内守军在杀出去。”
“野战,还是我大金的天下!”
“好,就按照你说的。带上二天的干粮,你今天晚上就出城!”
“其他人等,加固城防,等待和明狗决战!”
朔风卷着细雪掠过浑河,冰面裂出蛛网般的纹路。辽阳城灰褐色的城墙矗立在河岸东侧,垛口上插满绣着龙纹的后金旗帜,多尔衮站在角楼阴影中,铁甲凝着霜。他摘下貂绒兜鍪,露出一张与年龄不符的冷峻面容——二十一岁的贝勒,目光已如鹰隼般刺破晨雾。
斥候马蹄声由远及近:
“袁崇焕大军距城三十里,旌旗蔽日,但未见红夷炮车!”
多尔衮掌心摩挲着腰间的顺刀,嘴角掠过一丝冷笑:
“传令各旗,死守——我要让袁蛮子的人头,祭我大金战旗!”
三十里外,袁崇焕勒马高坡,三万关宁军如黑云压地。
“督师,辽阳城墙低矮,为何不调红夷炮?”
参将何可纲忧心忡忡。
袁崇焕马鞭一挥,雪粒簌簌震落:
“红夷炮笨重难行,岂如我关宁健儿迅捷?辽阳此时应该兵力空虚,传令全军急进,明日午时前破城!”
号角撕裂寒风,步兵推着楯车碾过冻土,骑兵铁蹄震碎冰河,浑河西岸的芦苇荡在风中伏低身子,仿佛无数弓背潜行的野兽。
第二天早上,辰时初刻,明军先锋抵近辽阳南门。护城河早被严寒封冻,云梯手踏冰冲锋,城头箭雨却如蝗虫过境。
建奴将士隐在城碟后,射出的重箭穿透明军的棉甲直入骨肉,中箭者倒地哀嚎,血水在冰面蜿蜒如蛇。
明军战阵稳步向前推进,云梯上爬满了明军将士,城门口瓮城两侧暗门骤开,包衣奴才推着火油车涌出,火把掷入油中,烈焰霎时吞没明军,焦臭味裹着惨叫冲上云霄。
袁崇焕目眦欲裂,大声的喊道:
“车营结阵!火铳齐射!”
此时的浑河西岸闷雷滚动,一万铁骑裂地而出——左翼轻骑挽弓驰射,箭矢穿透明军后阵民夫的咽喉;右翼巴牙喇重骑挺丈二长矛,马匹披缀铜钉棉甲,撞飞火铳手如碎草人。很快就突进明军军阵之中,来不及组织防御的明军,在建奴重骑的屠刀下,瞬间开始了溃散。
一个时辰之后,辽阳城外已成血泥地狱。多铎的骑兵将明军截为三段,多尔衮亲率城内守军倾巢而出,夹击袁崇焕。祖大寿率残骑在西北角死战,镶蓝旗甲兵从城内压出,狼牙棒砸碎楯车木盾。袁崇焕亲率家丁冲阵,雁翎刀劈开葛布什贤兵的肩膀,热血喷溅铁护臂凝成冰珠。亲兵接连扑倒,用身躯挡住流矢。浑河冰面突现裂痕——镶白旗早凿穿冰层,明军溃兵坠入刺骨河水,扑腾的手掌很快僵直。粮车阵前,三千明军结圆阵死守辎重,镶白旗重骑发起十次冲锋,尸体堆成矮墙------
午时未至,明军已折损过半。
残余关宁铁骑聚成锥形阵,硬生生撕开包围圈。
“往大凌河堡撤!”
多尔衮俯瞰城外尸山,镶白旗正割取明军首级,辫发系成的头颅串挂马鞍旁。
他舔了舔刀上血渍说道:
“筑京观!”
袁崇焕身边仅剩百余骑。收拢散兵之后,仅剩不足万人。大凌河堡烽火台在暮色中忽隐忽现,背后追兵火把如繁星迫近。
子夜时分,堡门开启时,袁崇焕晕倒在吊桥前,耳畔响起守军的惊呼声。
晕前瞥见的辽东星空比北京更亮,却照不透自己面前的万丈深渊。
风雪掩埋了浑河两岸的尸骸。此战后金获甲胄万副,粮秣无数;大明九边精锐十去其三。史载:“崇焕恸哭整残部,退守大凌河,辽事遂不可为。”然真实血肉早湮灭于那日的冰裂与火海,唯寒风中似有亡魂呜咽——火铳手炸膛前扣动扳机的灼热,巴牙喇长矛贯穿胸膛的金属冷意,包衣奴才焚烧同类的狞笑,永远冻结在崇祯二年的辽东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