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触感带来的死亡威胁,让小顺子浑身冰凉,裤裆一热,差点真的尿出来。
小顺子连连点头。
“锦绣宫的份例,是不是刘肥让你动的手脚?”
钱小六解开他哑穴,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小顺子身体猛地一僵,黑暗中似乎能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显然在犹豫。
钱小六扣住他后颈的手指微微加力,指节捏得咔吧作响。
“是!是是是!奴才说!是刘副总管吩咐的!”
死亡的威胁下,小顺子再也不敢有丝毫迟疑,飞快地把知道的全都招了。
“刘副总管说…说不用在数量上克扣,免得留下明显把柄,就在质量上稍微做点文章,比如用次一点的炭,掺点不太新鲜的果子……
总之就是让锦绣宫那边膈应心里不痛快,但又抓不到实锤的大错处!他还说,还说这是给丽妃娘娘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知道,这内务府的水深得很,不是她一个新来的娘娘想管就能管明白的!”
“他还让你做了什么?”
钱小六的声音依旧冰冷。
“他还让奴才…让奴才多留意锦绣宫那边的反应,特别是丽妃娘娘收到东西后的态度,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向他密报……”
小顺子越说声音越小,带着浓浓的恐惧。
“他和外面的人有联系吗?比如,大皇子那边的人?”
钱小六追问关键信息。
小顺子闻言,身体猛地一抖,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几乎要崩溃了。
“奴才不知道啊大侠!真的不知道!奴才就是个跑腿传话的小角色,这种天大的事情,刘副总管怎么可能跟奴才说啊……借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打听啊!饶命啊大侠!”
钱小六能感觉到这小子没撒谎,看来关于大皇子的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不过,能确认幕后黑手就是刘肥,还知道了他的具体操作和险恶用心,已经足够了。
“很好。”
钱小六松开了钳制着小顺子的手。
小顺子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张大嘴巴,费力地呼吸着冰冷而浑浊的空气,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内衫。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地开口,带着一丝哀求和侥幸:“大…大侠…您…您问完了…能…能放了奴才吗?”
钱小六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地上的小顺子,黑暗中,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他用那沙哑的声音,慢悠悠地说道:“我没要你的命,你要说谢谢。”
小顺子瘫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整个人都僵住了。
“?”
他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谢谢?谢你没杀我?这是什么道理!
恐惧和荒谬感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间连害怕都忘了,只剩下满脑袋的问号。
钱小六没再理会这个已经吓懵的小角色,带着浓浓的不加掩饰的威胁。
“今天晚上的事,你敢对任何人透露半个字……你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杂物间,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只留下小顺子一个人,瘫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瑟瑟发抖,久久不敢动弹。
钱小六一路潜行,顺利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扯下脸上的蒙面黑布,随手丢在桌上,脸上露出一抹带着几分痞气和得意的冷笑。
刘肥是吧?
大皇子是吧?
想给咱家后台老板上眼药,玩下马威?
行啊,走着瞧!
看看最后到底是谁给谁下马威!
还得谢谢咱家手下留情呢!
……
雪后初晴,阳光洒在积雪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但锦绣宫偏殿的暖阁里,却是温暖如春。
炭火烧得极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和暖意。
丽妃娘娘斜倚在榻上,听着钱小六的汇报。
“娘娘,您看,这是奴才从采买那边顺藤摸瓜搞到的记录。”
钱小六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小册子。
“这刘肥,手脚不是一般的脏。不光是咱们锦绣宫,好几个不得宠或者没啥背景的宫苑,份例都被他雁过拔毛了。特别是炭火、药材这几项,差额最大,估计是转手倒卖或者孝敬上去了。”
他汇报得条理清晰,偶尔还夹杂几句现代黑话,比如“这操作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薅羊毛”。
丽妃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端着茶盏轻轻吹着热气。
“那份采买记录,拿近些给本宫瞧瞧。”
丽妃放下茶盏,指了指暖炉旁矮几上的另一份似乎是官方记录的文件。
“好嘞!”
钱小六应了一声,弯腰去拿。
暖阁不大,他转身时没太注意,后背离烧得通红的炭盆边缘近了些。
只听“滋啦”一声轻响,伴随着一股焦糊味。
钱小六感觉后背一热!
“卧槽!着火了!”
他惊呼一声,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原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全旋加速猛虎落地式,反手就往自己后背猛拍。
“啪!啪!啪!”
外层那件蓝色的太监服棉布料子,瞬间被燎出一个巴掌大的破洞,黑乎乎的还冒着缕缕青烟。
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把丽妃都看愣了一下。
“哎呀!你这孩子!烫着没有?”
她本能地关心道,目光落在他后背。
然而,下一秒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那外袍烧破的地方,露出了里面紧贴肌肤的中衣。
因为刚才的高温,布料紧紧地吸附在皮肤上,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他后肩胛骨下方,赫然印着一枚清晰无比、宛如朱砂烙印的梅花形胎记!
那形状,那颜色,那位置……
丽妃的呼吸瞬间停滞!
她猛地从榻上站起,双眼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住那枚梅花胎记,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大脑嗡的一声,仿佛有九天惊雷在她头顶炸开!
无数尘封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
画面定格在多年以前,她的启蒙恩师孙不惑,那时已近不惑之年,脸上带着中年得子特有的、几乎是小心翼翼的狂喜与珍视,抱着襁褓中的幼子孙礼。
“绾儿你看!像不像我书房窗外那株傲雪寒梅?天生就带着风骨!这是我孙家的根,孙礼!”
他轻轻解开襁褓一角,指着婴儿肩胛下那点嫣红的梅花印记,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骄傲与激动,对着年少的她说道。
绾儿……
恩师当年,就是这么叫她的闺名的。
孙礼……梅花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