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骆擎苍是陈天师所留下对于这个江湖最大的隐患的话,那么这一头孤狼或许会是这个谁都无法解决的病根,唯一能够解决的灵丹妙药,这个毒瘤或许是这个江湖谁都无法铲除的存在,所以这便是这个江湖所出现的问题。
“所以,做一头孤狼就好...”郭青衣面对着这个做出最坏选择的年轻人,眼神之中却并没有丝毫的失望,反而如果此刻这一头孤狼因此而放手了,她才会彻底的失望。
原来,原来,只是一丘之貉,或许陈天师跟她一样也在进行着这一场豪赌,不过就现在看来,陈天师的豪赌似乎赌对了,这一头孤狼身上有着谁都没有的品质。
王铁塔愣愣的看着那一头孤狼,很遗憾,他在这一头孤狼眼神之中并没有看到任何虚伪又或者城府,所以这是这一头孤狼来自于内心的选择,同样很奇怪,为什么这明明是最坏的选择,他心中为什么没有一丝一毫的失落。
这个最坏的选择好似一颗小小的石子,落在了这个平静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的湖面,终于泛起了太多太多人翘首期待的波澜。
这才是江湖,一个恩怨情仇谈笑之间,一个快意江湖,一个阴森黑暗再怎么昌盛也浮不出道义水面的江湖。
而这仅仅只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剩下的大多人都好似看傻子一般看着这一头孤狼,因为这无疑是最坏的选择,这个陈天师的徒弟也不过如此,并不会权衡利与弊,现在不仅仅是跟骆擎苍全面开战的情况下,还得罪了丽景王铁塔,更彻底打了郭李两家的颜面。
这怎么看多不是一笔合适的买卖。
曹家一桌。
“这个陈天师的徒弟脑子是不是秀逗了,这样都还不放手...”曹十三一脸嘲讽的说着,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一脸的收敛,毕竟即便是自己现在是一线的纨绔,跟这个陈天师的徒弟的份量比起来,所相差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世界。
“有意思的家伙,俗而不俗,陈天师果然是陈天师,十三,眼光长远一点,话少一点,一生学闭嘴这个道理难道还需要我再教你?”曹凤年说着,对于他来说,如果这一头孤狼做出了所谓最正确的选择,那么将要丢失身后所有的人,那些把江湖梦寄托在这一头孤狼身上的人,才是此刻这一头孤狼最大的筹码。
孤狼,并不是孤狼,又或者孤狼,必须是一头孤狼。
好似荣耀而又悲哀,便是这么一个简单但又极其耐人寻味的道理。
得罪了王铁塔又如何,得罪了郭李两家又如何?这一头孤狼背后可还有着刘傲阳,可还有着徐卧龙,还有着绝对不会熟视无睹的郭青衣,这怎么算的上输?
曹十三愣了愣,他似乎是揣摩不透曹凤年话中最深层的含义,但他并没有再多嘴,因为他已经从曹凤年眼神之中看到了那一种郑重,他可还没有狂妄到挑曹凤年的刺。
而曹凤年则默默转过头看向台上的马温柔,表情非同一般的耐人寻味,他完全可以肯定一点,那便是马温柔绝对是知情人,而马温柔究竟也在下着一盘什么样的棋,这不由让曹凤年开始思考起来。
“这家伙...”王大臣已经看着阿滨的背影说不出话来,他从未想过这个江湖还会发生这么一幕,此刻阿滨的出现,好似在他心中烙下了一个印记,原来,还会有山水有相逢,还会有那青山常在绿水长流。
这一刻,这个体重二百心中却有着锦绣山河的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脸上出了几分释然,似乎此刻,一切都不是那般重要了。
灵魂得到了救赎,好似胜于一切。
“要是梨花能够看到这么一幕,就好了,这个世界,还没有沦落到让人无限的放弃所有的希望,不过在烟火最后盛开的那一刻,你见到了他,又何尝不是不幸之中的庆幸。”沐长青也瞧着这一幕说着,他并不觉得阿滨多么的傻,此刻他的心情就好似一个在沙漠之中饥渴难耐的人看到了绿洲一般,那是一片炽热的死地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的存在。
似乎当这么一个傻子的大舅子,也不错。
“浮生,输给这个家伙,不丢人。”站在台上的朱莎对同样表情震惊的李浮生说着,她也深陷于这个美丽且有让人神伤的故事之中。
李浮生笑着,因为他很清楚,此刻郭银铃的泪水,并不是因为伤感而流,并不是因为痛苦而流,而是因为幸福,而是因为得到了这个世界所给她的救赎。
似乎这一场戏,演到这个刚刚好,刚刚够,该谢幕了,尽管谢幕词,他并没有准备好。
“郭银铃心中,就一个李浮生,而那个孤狼,只是舍不得抛弃心中那仅剩的一点东西而已,看的出来,她喜欢你,但正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才这般痛苦,李浮生,言之命至,言之命至,你应该觉得庆幸才对,大多人一生都遇不到一个真正所爱的人,只是刚好遇见一个人,然后骗自己那个人是对的人,无关灵魂,而你所遇到的这个人,是命中注定,而且还这般近,还有什么能使你脸上出现悲伤的表情呢?得不到她?不是,你已经得到了她,她的所有的爱。”马温柔在李浮生的耳边,用微弱的声音说着,她的声音好似划破了那最后一层纸。
终于,爱只是爱,不掺杂任何,爱唯有爱,一纯无杂。
窗外面,再次飘零着雪花,而冬天已经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不会远,身在这个故事的人们都坚信着。
“跟我走,回小兴安岭,要么便死在回小兴安岭的路上。”阿滨攥紧郭银铃的手,然后任性,任性到让人觉得自私到极点的挺直腰杆,他终于成为了自己憎恶的人,好似骆擎苍一般无可救药。
满脸泪花的她,只是点着头,笑着,笑出了所有的眼泪,另外一只手,紧紧攥着两个银铃,那是那个台上的男人从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所赠予她的。
也是从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之前,银铃便离不开身,并不是因为她叫郭银铃,而是因为她爱那个台上的男人,全世界都知道,唯独他不知道,而他对她的深爱,全世界都不知道,唯独她知道。
这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最后有偏偏值得庆幸,这便是这么一个故事。
一个人,走过了千山万水,犯了一千个错误,或许所为的,便是做那一件正确的事情。
值得吗?纵然整个世界都说这个人不值得,但唯独他觉得值得,那这便是值得,活着的含义不是别人所定义的,而是自己所给予的。
“休想离开!!!”李清明扯着嗓子喊着。
郭李两家的联军逼近刘傲阳,王铁塔跟骆擎苍逼近徐卧龙,而中间,他只是挽着她的手,一步步走着,身边的乱世于他们无缘。
紧闭的会场红木门再次被打开,这即将开始的混乱慢慢静止,原因便是在红木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一个三十五六岁,身材也不算魁梧,乃至身上也没有什么气吞斗牛之气的男人,别说杀气,这个男人所给予人的感觉有些太过人畜无害了,那一张如同温玉一般的面孔上,是一种好似处事高人一般的笑容。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场乃至都有些不及他背后那个碎发黑色西装中性味道十足的女人,这个背着手的女人给人的感觉格外的英姿飒爽,眼神之中并没有丝毫的迷茫,好似一根钢钉。
但尽管如此,在目睹到如此空前绝后的场景之后的会场,却因为这么一号男人,彻底平静了,平静到让人有几分窒息的感觉,而大多人都惊讶的张开了嘴,在他们的眼神之中,无一例外是一样东西,那不是见到刘傲阳的敬畏,也不是见到骆擎苍的忌讳,而是一种恐惧的表情。
这个男人很轻松的拍起了掌,然后慢慢走向混乱的中心,王铁塔立马带着中分头奔向这个男人,但是刚刚凑上来想要开口,这个男人却冲王铁塔摇了摇头说道:“刚刚该听到的我都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我也不想听。”
王铁塔会意,然后紧紧的跟在这个男人身后,而这个男人则是有条不紊的走过所有人,首先在骆擎苍身前停下,冲骆擎苍微笑的点了点头,而骆擎苍也是微笑道:“彭指导,你还欠我一顿酒钱。”
“亏你京城这么大一个人物还记得,哪天让你嫂子下厨,你过来,省的一直在背后嚼我舌头根子。”男人笑着,好似在聊着家常,纵然这是一个京城二十年都没有酝酿出的环境。
而他的表情实在太平静了,平静到让人觉得不自然。
“好好,这事儿我记下了,别忘了,那瓶高粱酒。”骆擎苍同样自然的说着。
男人默默点了点头,眼神之中似乎对于那一瓶高粱酒有几分不舍,然后他继续往前走着,不过这次从站在两边人中央的郭青衣身前停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