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商量
“爷爷，我也正想说这事儿呢！快开学了，我和哥哥也去不了几次集市了，这头花咱们自己卖显然是不现实的，我倒是有些想法…不过，咱先不说这些，今天我和哥哥去集市上卖头花，当时有人问价钱…”
闫依依把当时在集市上的事大概说了一遍，然后接着说
“当时我，和赵雷哥去供销社推销时，那头花是顺带的，不知道供销社现在卖的好不好，所以我想了一下，抽空去看看，若是卖的好，咱们这头再做出来的就先推销到临市周边的县城，或者离那两个供销社远的家属区、厂矿单位门口去卖，价钱的话最好和供销社差不多，不然就是抢我们自己的生意，哦对了，我记得临市钢铁厂那块挨着有两三个厂子，位置离那两个供销社都比较远，哥哥，”
闫依依转头对闫宜修说道“明天下午咱俩上钢铁厂那去转转？”
“行。”妹妹说什么，听着就对了，闫宜修没意见。
柳青娴却蹙下眉“依依头花都卖完了，我晚上回来扎也扎不了多少啊，你们明早上去集市上，要是还和今天一样，那哪还有头花带去钢铁厂那头卖？对了，明早上你们还去集市吗？”
柳青娴都没注意到自己现在有多相信自家女儿的能力，她根本就没有想依依带着头花会不会卖出去，而是担心够不够卖，这大概是在临县那几天里看到依依做的那些东西有多好卖，才产生的这种盲目的信任吧！
闫依依兄妹显然都感觉到了，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偷偷的笑了一下！
“嗯，明天应该会去的…”
闫依依想到什么，看了眼闫宜修，考虑着明天还是去一趟的好，说完她还要接着说，却被奶奶打断！
刘翠花听不明白闫依依她们说的，但一直惦记着她们俩一上午挣得那些钱，趁着闫依依说话停顿的时候，终于插上嘴
“宜修啊，你们上午挣得钱还是让奶奶保管吧，你们都是小孩子，丢了咋整…”
闫富听到立马瞪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又准备弄幺蛾子，这人除了钱什么都不去想
“行了，这会儿商量事儿呢，你添什么乱？”
“我…”
刘翠花刚要辩驳几句，就被老头子那不耐烦的眼神弄愣了，这是烦她了？她也知道，这家里她就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妇人，所有脸面都是老头子给的，儿子倒是孝顺，但其实并不听她的，小女儿自从嫁人就不愿意回来，她知道是恨她这个妈，欸，说来说去还是她的楚楚乖巧懂事，这孩子说去朋友家玩两天，这也该回来了吧？
中午时间有限，几个人都懒得理会她，闫依依见她奶老实了，才接着说道
“妈我下午在家没事多扎一些，”
刘翠花又逮着机会抢白“你会吗？别浪费了，就算是布头也是花钱来的……”
柳青娴想到在临县，依依设计做的内衣，先转头和刘翠花说了句“妈，依依会用缝纫机，”
这才对女儿说道“行，那你先做着，对了，你最好多裁些样子，晚上妈回来直接扎也快些…”
“行，我哥也可以帮忙…”
闫依依的话还没说完，刘翠花就来气了
“啥？你还要我大孙子帮忙？那都是女人家做的活计，干嘛让我大孙子干？要不说你赔钱货呢，平白把我孙子带坏了，你………”
“行了，你闭嘴吧，宜修帮忙又怎么了？有不少老裁缝还是男人呢，”
闫富先打断刘翠花的话，才转头问
“依依，你让你哥哥帮什么忙呀？”
闫依依转头看向宜修，嘴角噙着笑，闫宜修白了她一眼
“爷爷，我也就是帮依依裁剪布料，照着依依给的样子裁就行了，很容易的。”
闫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点头“也，行吧，这样能多做一些，”
刘翠花见老头子都答应了，还是不满的尖声说道
“不行，不能让我大孙子干，我孙子可是要考大学的，可不能为了做这些女人的活计耽误了学习…”
闫富本来也不愿意，但也确实没人帮忙，让老婆子他还真不放心，这人除了做饭还凑合，针线活根本就不行，他的衣服他老娘还活着时都是老娘给做给改，老娘没了就是志勇媳妇帮的忙，这头花是要卖的，让老婆子帮忙更是浪费，说不定还不如做事稳当的孙子呢！
他就是考虑到这些，才勉强同意让宜修帮忙的，这会儿见老婆子又胡搅蛮缠的叫嚷，心里更是烦，他再次想到大哥的提议，只是，看了眼儿子，又看向柳青娴心里还是犹豫，他蹙下眉，把这心思放到脑后，只不耐烦的看向老婆子
“行了，就先这样，又不是天天的，这不是忙不过来吗？”
闫宜修在旁边也说着“是啊奶奶，就这两天的事，不会耽误学习的。”
闫富“行了，就这样定了，志勇看看几点了，咱们可别迟到了，”
闫志勇抬起手看了下，有些着急了“不行，爸咱们得赶紧走了，再不走可真要迟到了！”
“走走走，”闫富起身就往外走，到了门口又回头，认真的看向刘翠花
“老婆子我警告你，下午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别给依依捣乱，依依和宜修是在干正事呢，还有，咱们家做头花去卖这事不能和任何人说，管住你的嘴，不然大家都不好过。”
刘翠花听了忙点头，她虽然混倒也知道轻重。
家里上班的三个人都走了，刘翠花看看饭桌上的碗筷，又看了眼闫依依，见她眼神都没给她的拉着宜修就去了她妈那屋，布头和缝纫机都在那屋，她张了张嘴，想到老头子的话，又闭上了，只狠狠的瞪了一眼，就不情不愿的开始收拾桌子…
二 遇到熟人
两个人进了屋就忙活起来，上次柳青娴带回来的布头不少，做了一百多个，还剩下很多，闫依依翻捡着，先裁了一些，留出样子，又解释了下，让宜修照着样子裁，两个人配合的倒是默契。
扎了一会儿，闫依依停下手里的活计，扭头对正认真裁剪的宜修说道
“哥哥，我看你现在就去找人查查吧，若是那个大婶人品可以家事清白，明早咱们去和她商量一下，我想把头花批发给她，还有，今早我看集市上卖东西的都是在那不是蹲着，就是找块石头当座，杨哥哥那的马扎不知道做出来了没，我想放到集市上，没准能卖些！”
闫依依把她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闫宜修也觉得可行，做马扎是依依给出的注意，若是卖不出去，连他都觉得不得劲，他觉得杨博衍那个人虽然对依依不错，但也不是那种没把握就随便做事的人。
两个人商量好，闫宜修又帮着裁了一些，才往口袋里装了几块钱走出家门，她奶在屋里看到了，追出来问
“宜修啊，你去哪？不是说要帮，她裁布料吗？”面对大孙子，赔钱货三个字到了还是咽了回去，闫宜修也懒得计较了，冲他奶摆摆手
“奶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依依那你不用管了，她正忙着呢。”
说完就转身匆匆离开，刘翠花在他身后喊一句
“成，宜修你慢点，不用着急回来，那活让你妹妹做就行了…”
在屋里的闫依依听的清楚，她连眉头都没邹，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
闫宜修跑出家门，他按着那大婶说的地址往过找去，快到跟前了，才放慢脚步，一边不动声色的四处张望，步子却是往那大婶家去的。
闫宜修慢慢踱到大婶家门前，这是一个独立的小院，院子很小，他正犹豫着，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说话声，正是大婶的声音
“他爸我和你说，今天在集市上我旁边摆摊的是两个半大孩子，嗯，看着比小铭还小，”
一个有些虚弱的男声紧接着问“那是家里条件不好吧！要不正是上学的年龄还出来摆摊，唉…”
“我看不像，那两孩子穿的都不错，不像家里没钱的，哎我想和你说的不是这些，她们卖的是头花，我听那意思是那个双胞胎妹妹设计的，啧啧啧，你说人家那孩子咋长的！不仅人长的好看，还会设计头花，还知道做头花去集市上卖，我早上听有买头花的说那头花和供销社卖的一样，我怀疑供销社的就是她们家的，反正之前我是没看过别人扎那样的头花！”
闫宜修听到他们的话，就知道没找错地方，他刚要上前敲门，却又听到一道处在变声期的男声在说话，而且，声音还有些耳熟！
“妈你说的是一对双胞胎？”
“对呀，一对特别漂亮的双胞胎，还长的特别的像！”
“那她们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我上哪知道啊？欸对了，我好像听那个妹妹好像叫依依吧？我也不确定，就是听那个哥哥叫了一声，好像是这个名字，怎么了？”
“妈，我记得和你说过，我们班有一对双胞胎，妹妹叫闫依依，哥哥叫闫宜修的，”
“对，你好像说过，但妈没理会，你说我遇到的会不会是她们啊？不过，小铭啊，不管是不是他们，你去学校也不许问知道吗？还有，万一真是她们你可不能把她们去集市上卖头花的事说出去，”
“对，你妈说的对，现在虽然管的不是那么严了，但谁知道会不会又有变化，万一…可不能因为这个影响到人家孩子，小铭你妈我们俩可不是开玩笑，知道吗？”
“哎呀爸，妈我知道，你儿子哪有那么傻，再说了，我出卖了她们不等于也出卖我妈了吗？她不也是…嘿嘿嘿…”
“嗨，臭小子，你再胡说八道一个试试？”
“对不起爸我错了，嘿嘿嘿…”
站在门外的闫宜修听到这，才下了决心敲门“啪啪啪”
敲门声打断几个人的谈话，闫宜修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说着
“妈有人敲门，我去看看…来了来了，谁呀？”
跑过来的脚步声停在门口，破旧的木门被打开，吴铭的脸出现在门口…
闫宜修已经猜到了是谁，倒没太惊讶，但看到吴铭那震惊的模样就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做出惊讶的样子？心里想着，脸上却做不出那个惊讶的表情，只好抢在他的前面问道
“吴铭你怎么在这？”
吴铭看着他，寻思着，这人还真的是怕念叨啊！刚才好像没说他坏话吧？如此，他倒是没注意到闫宜修的表情太过平静了，其实也不怪他没想多，闫宜修在班级向来是淡定如水，让人看不透的人！
闫宜修问完，见他没反应 ，就叫了一声
“吴铭？”
“啊？哦，我家住这啊！”
“啊？你家住这，是不是我找错地方了？”闫宜修蹙下眉，在思考的样子，吴铭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他忙问
“闫宜修你要找谁啊？”
“我找一位大婶，她…”
“小铭是谁呀？”
从吴铭的身后走出来一位女同志，正是早上那位大婶，她见到闫宜修有些诧异
“哎呦是你啊，小伙子，你怎么找，你是来找大婶的吗？”
“嗯，我是来找大婶的，看到吴铭还以为我记错地址了呢！”
“你认识我们家小铭？”
“嗯嗯，妈他就是我说的同学”
大婶惊讶的看看两个人 脸上堆满笑容“这可真是太巧了吧！快进来，小铭你可真是，还不让你同学进来？”
“哦，对，闫宜修你赶紧进来，我就是挺意外的！”
吴铭挠挠头，忙闪开身子，让他进来，闫宜修略犹豫了一下，还是进来，他不好意思的对大婶说道
“不好意思大婶，冒昧打扰了，我是路过，想到大婶家好像在附近，我妹妹说你家咸菜好吃，就想着顺便买点，”
大婶笑了，问道“同学想要哪种啊？不过可说好了，是大婶送你们尝尝的，这之前不知道你们和小铭是同学，要知道中午那些都不能要你们的钱…”
“大婶，话不是这样说的，您是做的小本生意，不要钱可不行。”
“欸你这孩子，”
“大婶，您要是不要钱我就不要了，俗话说的好，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这…”大婶还要说什么，一直在当院里坐着没起来的中年男人，在旁边接过话茬
“素珍，就按小闫同学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