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国成说完这番话咳嗽了起来,他咳了好半天,方才平息下来。掏出纸巾擦了擦嘴唇又道:“其实北港新港以南的那块地更适合做企业,如果你真的从发展考虑,应该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选择。”
赵永福道:“滨海的那五百亩地我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萧国成笑了笑,低声道:“永福兄,知道蔺家角的地为什么会拿不下来吗?”
赵永福望着萧国成,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萧国成道:“问题不是出在张扬身上,而是出在上头,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周兴民非常看重保税区计划,看得出他要利用这次的机会大干一场,官场中人,最在意的就是政绩,也就是说,滨海已经被他视为自己的政治鱼塘,他必然要从中捞出大鱼,你建设分厂的计划和他的利益刚好发生了冲突,所以他才会出面力顶张扬。”
赵永福道:“国成,你把问题看得很清楚。”
萧国成微笑道:“从旁观者的角度看问题总是清晰一些,永福兄,我想多问一句,你要滨海的那五百亩地,究竟有什么规划?”
赵永福道:“我不方便说。”他并不是不方便说,而是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规划。
萧国成道:“永福兄,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有些事我不瞒你,元和家族提出用两亿元收购我手里的那块地。”
赵永福皱了皱眉头,他意识到萧国成把这件事告诉他另有深意。赵永福道:“你动心了?”
萧国成道:“金钱对我来说从来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一块当初只用了不到两百万元拿下的土地,如今已经飙升到两亿,证明什么?证明保税区绝对是大手笔,而且平海必然会将此列为重点项目,滨海的发展不可限量。”
赵永福感觉自己的内心如同被针扎了一样,他并不是因为萧国成的这番话,而是因为他仿佛看到了张扬春风得意的样子,每次看到张扬,他总是忍不住想起自己死去的儿子,那个寄托自己太多期望的优秀孩子,虽然赵永福已经明白并不是张扬直接杀害了他的儿子,可是他却始终认为张扬难以撇清责任,如果不是和张扬的争执,儿子或许就不会落到那种下场。
赵永福长久的沉默让萧国成感觉到有些歉意,他解释道:“永福兄,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那块地……”
赵永福微笑着打断萧国成的话道:“你不用为难,那块地我已经放弃了,既然我已经决定放弃在北港开设分厂,我要那块地又有什么用处,而且两亿的价钱我也承受不起。”
萧国成道:“即便是两亿,我也不会转让给元和家族,你如果放弃了这个念头,我会亲自投资开发这块地。”
赵永福的目光重新投向远方雾气笼罩的海面:“我不再关心滨海的任何事情了。”
无论领导们是走是留,已经定下来的庆典计划是不会改变的,尤其是公开宣布的焰火晚会,不过张大官人还是做出了少许调整,比如他原本要在蔺家角搞的那个奠基仪式,本来的目的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向泰鸿示威,同时也把省长周兴民拉到自己的阵营里加重自身的砝码,可省长周兴民识破了他的意图,把他批评了一通,在保税区的问题上,周兴民已经明确表示会站在他的这一边。既然如此,就没有了搞奠基仪式的必要。
这次滨海撤县改市的庆典已经深深刺激到很多人的神经了,过犹不及,现在继续往敌人的伤口上撒盐似乎没什么必要,所以张扬悄悄让常海天取消了奠基典礼。
周兴民走后,各地市的领导人也随之离开,原本热热闹闹的滨海顿时显得清净了许多,如果说省长周兴民的离开是另有安排,其他地市级领导的离开是忙于公务,那么北港这帮领导人的离开就让人很不理解了,滨海是北港的一部分,而滨海这次撤县改市的庆典,还是在北港领导人的要求下才张罗起来,别人走倒还罢了,北港几位市常委仿佛约好了一样,齐齐缺席了滨海当晚的焰火晚会。
市长许双奇、宣传部长王军强都打了电话,来到张扬办公室的时候,两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不自然。
张扬道:“军强同志,晚上的焰火晚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王军强道:“一切准备就绪了,可是项书记他们……”接下来的话他没说,而是用眼睛看了看许双奇。
许双奇道:“我刚刚打过电话,项书记他们回市里有重要安排,晚上的焰火晚会就无法出席了。”
张扬道:“那肯定是出大事了,否则北港市常委不可能集体缺席,老许啊,你没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许双奇心说,出什么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还不是被你给得罪了?你丫坏事都干完了,现在在这儿开始装无辜了,一年轻人,怎么心眼儿就这么多呢?许双奇心眼儿也不少,这货是个政治老妖,即便是级别不高,资格那是绝对够老的,张扬来了这么久,许双奇跟他争来斗去,心中对他也算是有些了解了,这次省长周兴民过来,对张扬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明显这位滨海市委书记要比北港市委书记受宠的多,项诚就是因为这件事生气。许双奇因此而产生了更深的认识,自己根本不是张扬的对手,要斗也得是项诚这种级数的才有资格和张扬交手,有了这样的心态,许双奇自然不会产生和张扬斗下去的欲望,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拿鸡蛋碰石头这样的蠢事儿,他才不会去干。
人一旦在心理上屈服,就会在不经意中流露出示弱的表现,许双奇的脸上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恭谦,他低声征求张扬的意见道:“张书记,既然领导们都走了,你看这个晚会还搞不搞?”
“搞!当然要搞!”张扬毫不犹豫道,他看着许双奇:“咱们这个焰火晚会本来就是为老百姓办的,与民同乐,让滨海老百姓能够分享到撤县改市的荣耀和喜悦,领导们不是重点,他们在不在,我们这个焰火晚会照旧举办。”
许双奇和王军强离开张扬的办公室之后,王军强道:“许市长,要不,您再跟市里联系联系,看看项书记他们……”
许双奇呵呵笑了一声道:“算了,打多少电话都是白费功夫,还是按照张书记说的办,与民同乐吧。”
许双奇他们走了没多久,团市委书记常海心就来到了张扬的办公室,她眼圈有些发红,看得出刚刚哭过。
张扬看到她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阵怜惜,走过去,把房门关上,张开臂膀将常海心揽入怀中,在俏脸上轻吻了一下,柔声道:“怎么哭了?”
常海心心中有所顾忌,这里毕竟是办公场合,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挣脱了张扬的怀抱道:“哪有,刚才送我爸走,他特煽情,搞得我鼻子有些发酸。”
张扬笑道:“马上五一了,你不又可以回家了?”
常海心道:“你这么想我走啊?”
“哪能呢,我巴不得你日日夜夜都陪在我身边呢。”张大官人勾起常海心的下颌,对着她的樱唇啄了一下。
常海心啐道:“你啊,这里是办公室,要保持距离懂不懂?”
张扬笑着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小常同志,你找我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
常海心道:“还不是今晚焰火晚会的事情,省领导走了,市领导也不给面子,咱们今天准备的那些贵宾席位,大半都要空缺下来,稀稀落落的空出一大片,就算上电视也不好看啊。”
张扬道:“这还不好办,去社会福利院,把孩子们请过来看焰火表演。”
常海心笑道:“救数你的鬼主意多,大家都说,你这次把北港几位领导全都给得罪了,所以人家才不给你面子。”
张扬道:“我不需要他们给面子,爱来不来,他们不来,我还省得浪费粮食呢。”
常海心道:“对了,这次清姐怎么没来?”
张扬也有些奇怪的挠了挠头道:“我也纳闷着呢,她本来说好了要来,可到现在都没见人影儿,人不来电话也没一个,我还没顾上给她打电话呢。”
常海心道:“还是打一个吧。”她向张扬告辞,这次的庆典活动由市委宣传部和团市委联合操办,需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
张大官人却走过来,揽住她的纤腰,大手落在她的玉臀之上,将她的娇躯向自己怀中贴近了一些,常海心含羞仰起俏脸,让他灼热的唇吻住自己,直到吻得她就快窒息,张扬方才放开她,低声道:“我想你了!”
常海心感觉他紧贴自己部分的变化,娇声道:“今晚的事情忙完,我给你电话……”
张大官人会心一笑,这才放常海心离去,这厮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原地转了一个圈,做官也是讲究境界的,他现在算得上公私兼顾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