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起崔俊,宋宁远带着他一起离开。在刑部之外雇了辆马车,崔俊被送回庄内。秋月领着雨燕、白芷,安顿好崔俊,与宋宁远告一声谢,送其离庄。
崔俊回来的消息,立刻被传到庄子各处。最先赶来的便是柳忠,这老货看了眼崔俊,便即离开。
“老家伙,不在这里看着这小子,你要去哪里?”雨燕闪身拦在柳忠面前。
“走开,老子心情不好,要找长孙家的几个小崽子出出气。”柳忠没好气道。
“带上我,我也想着找人出气。”雨燕的脸上挂着抹邪邪的笑容,让人看着心底发毛。
“出气管出气,但你这妮子可别动杀心。”柳忠看着雨燕嘱咐一句。
“放心,不会要他们的命。”雨燕说罢转身施展身法,急速往庄子外去。
“等等我,真不知是谁带着谁。”柳忠在后喊一句身形一展,迅速跟上。
此时的刑部大堂之上,厚重的帷幔已经撤去。李世民几人并未在此逗留,在崔俊被宋宁远扶走之后,便从后门出。这是李世民给长孙无忌的一个信号,那便是不干预。
在你办案的过程中我不来干涉,即便有错,那也是事后才与你清算。
如此做法便是李世民的高明之处,你办好了是我领导有方,你干砸了,那我便拿你问罪。反正我是对你信任的,干好干砸全凭你的能力。
“陆夫子,且随朕回宫换身衣服,朕要亲自去看看崔俊。”李世民拉住陆德明的手让他一同回宫。
“陛下,老夫放心不下崔俊,容我先行回去。”陆德明对于李世民的邀约提不起兴趣。
在他的心里,崔俊可比李世民重要得多。而且,他也烦李世民这种猫耍耗子的游戏。什么黄老爷长黄老爷短的,整天陪着你演这种破戏,有意思吗?
只是李世民却是一把拉住陆德明,非要他随自己一同走。
“你们两个到时候与我一起去看看崔俊这小子,只是莫要在他面前说漏了嘴。”李世民指指李恪与李泰。
而未被点名的李承乾,不知所以。便问道:“父皇,儿臣是否也一起陪着去看看?”
李世民看一眼李承乾道:“你是太子,将来要继承大统之位,不适合在外结交外人。自回你的东宫,把今日在刑部的所闻所想写下来,晚些时候呈上来与我看。”
“啊?又要写文章?”李承乾一脸沮丧之色。但是看看李世民的脸色也不敢反驳,只能乖乖应承下来。
崔俊与李承乾只见的嫌隙之事,李世民早已通过剪羽卫的奏报得知,他也清楚李承乾是个什么货色。若是今日让他跟着去见了崔俊,到时候崔俊不赶人就算是客气的。
而李世民之所以要急着去看崔俊,只为了崔俊所说的那八个字“若无证据,疑罪从无。”
李世民回宫便既更衣,前后耽误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崔俊的庄子里。其间,李世民自是与几人商量了一下,如何将话引到那八个字上去。
此时的崔俊在秋月的服侍下已经喝了几口水,又吃了一碗鸡蛋羹。詹老医师为他开了一剂方子,正在亲自煮药。
听闻陆德明与两位皇子与黄老爷一同前来,崔俊连忙起身,让秋月扶着下楼。
“少爷,他们皇家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受了冤枉也不见他们来帮着说句好话。”秋月嘟着嘴,一脸的气恼之色。
“傻丫头,锦上添花人人爱,雪中送炭古来少。遇上点小麻烦人人愿意帮衬,摊上大事了,谁都会选择明哲保身。他们能在此时赶来看我,却已经算是朋友了。”崔俊感叹着小侍女不懂人情世故,一起来到楼下。
见到崔俊被秋月扶着下楼来,李恪低一个起身去扶:“俊哥,这次可让你受罪了。”
“谢三皇子关心,进了点水米,我已无大碍。”崔俊没拒绝李恪的搀扶,来到大炕上坐下。
打发小侍女秋月前去沏茶,几人闲聊。陆德明则是在旁干坐着,也没搭茬的心思。那黄老爷今日言语不多,全都是李恪与李泰在说。
李恪与李泰的话里都是对于崔俊无故被抓的同情,以及长孙无忌滥用职权的不满。这话说着,就让崔俊很受用。
言语间便回到了大堂被审的事情上来,没多久,崔俊便说出了那句:“若无证据,疑罪从无。”
“俊哥,你说得这话好像很有道理,能不能给我几个详细说说为啥疑罪要从无?”李泰抓住话题要崔俊解释。
偷眼去看黄老爷,见他正好也看想自己这边,还面带着微笑。李泰心里一喜,这回可是得了老爹欢心了。
崔俊看看屋里的几人叹口气道:“这话说了有何用?沉疴积弊已成了规矩,怕是连皇帝老爷都拿这官场没办法吧。”
闻听崔俊如此说,李泰转而望向黄老爷,这话他是接不下去了。
一旁的李恪却言道:“俊哥儿不妨先说来听听,若是真对国家社稷有益,我等自会向父皇进言。以我父皇之决断,必能以雷霆手段割除弊政。”
“小子,你便说说,此间无外人,但有罪责,老夫帮你担着便是。”久未开口的陆德明也劝说崔俊。
“既然师尊说了,那弟子不敢不从。”崔俊点头应了。
此时秋月正好泡了茶来,崔俊便一边喝茶一边细细言说。别看崔俊口红说出的只有区区八个字,但是其中牵扯的却是一整套的官场制度问题。
崔俊心里知道这些东西若是要详详细说,这不得要个十数天才够用,尽量挑着他们能听懂的东西来说。
从立法的本质说起,引出法治与人治的区别及各自的优劣。直到各种机构的作用与职权的分配与监管。崔俊感觉说得东西还不足以让这些人理解,便让秋月取来执笔,用思维导图的形式,来给他们建立基本的底层逻辑关系。
期间,还特意插进去一些改编过的案例用来佐证。这一说,便是到了华灯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