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了。
颜树魂家里。
钟义瀚练完拳,快早上的时候,回屋里睡了一会儿。他睡着了,莫名还睡得挺踏实。他没有梦,没有思虑,只有练功后的一身疲惫,他睡得很深沉。他只想尽人事而听天命。他会去拼命抵抗那些敬财帮的贼人的,他不会屈服,他还没有给父母报仇呢。
临早上的时候,哑仆阿济也让颜树魂回屋里去睡了一会儿。反而是郭琪美和钟仁浩都起来得挺早。他俩都各怀心事,彻夜未眠。两人起来见着了,虽然互相都没有搭理,但是也没有吵架。毕竟钟义瀚大难将至,他俩都关心着钟义瀚,在这一点上,钟仁浩和郭琪美是一致的。他俩都希望钟义瀚没事。
郭琪美想去做个早饭,但是她也不会做什么,就煮了一锅粥。钟仁浩去煎了几个鸡蛋油饼。他俩各做各的,并没有吵架或者说话,反而都挺平静。也许,他们此刻是都怀着一份为亲爱之人做饭的心情吧,谁知道做完了这顿,还有没有下一顿了呢?所以,还是珍惜一点平静的氛围吧。
天色大亮了,大家都起床洗漱,然后吃早饭了。郭琪美先给钟义瀚盛了碗粥,然后又给其他人盛粥。钟仁浩先给了颜玉姣一个油饼,然后又给其他人油饼。大家喝着粥,吃着油饼,都静静不说话。他们似乎都在等待恶贼们的到来。
早饭吃完了,外面的街市上也开始有了人声。不过这些人声都是普通老百姓的声音,有打招呼的、有吆喝的、有开门关门的,都是普通人家的烟火气息。
阿济用手势说了句玩笑话,说:“说不定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捉钟义瀚。”
大家笑了笑,心情似乎都轻松了不少。然后,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大批马队行进的嘈杂声音。这声音由远及近,向颜树魂家靠近。马蹄沓沓,人声喧哗。很快,这些声音,就到了颜树魂家门外。外面的喧嚣声渐渐静止下来。
而颜树魂屋内众人,也是安静到了极致,大家的心情,都是沮丧、压抑、忐忑。他们都知道,该来的,终究没躲掉。
颜树魂家门外的巷子中,来了一批人马,这些人中,大约有十几个骑着马,三十多人步行。他们全都劲装裹甲,提刀佩剑,全身武装。为首一人领路,不是别人,正是宋天保。其后一人,骑着马,面色白净,身材粗壮,正是大金刚孙大。孙大之后,一个骑马者面色略黑,身材匀称精壮,此人正是敬财帮中二金刚乔归。这批人马,本是浩浩荡荡,但是进了小巷中,却碍于小巷细长,所以也就只能化成了长蛇阵,蜿蜒前行。
孙大和乔归,本应是两股人马,他们各有任务,不相通气。乔归是要负责带人抓捕钟义瀚的,而孙大是要去寻找颜树魂的,两人本该各行其道才是。但是,宋天保在这两大金刚面前,极言颜树魂武功之高强,他把颜树魂的武功吹得天花乱坠,让这两大金刚不敢掉以轻心。宋天保把颜树魂说得天下无敌,一方面是要这两大金刚提高警惕、合力捕人,别到时候真打不过这么个老头儿,另一方面,宋天保也是为自己的无能开脱,他把这个老头儿的武功说得厉害了,他自己的失败才能显得情有可原。于是最后,孙大与乔归一商量,就决定今日合兵一处,一起来捉拿这个钟义瀚。
宋天保下马,来拍门。“砰、砰、砰——”他拍门拍得很用力,手劲里都带着仇恨。
颜树魂一下子开了门。宋天保看见是颜树魂开的门,他吓得连忙倒退了两步。他还记得当初是怎么被颜树魂打的呢,他心里怕,于是赶紧后退。他得依靠身后的大队人马。
宋天保指着颜树魂,对孙大和乔归说:“就是这个老头,包庇着那个小孩。”
孙大和乔归毕竟是敬财帮里的两个金刚,多少也见过些世面,不像宋天保这种小喽啰一样无知又胆怯。孙大和乔归想,既然这个老头的武功如此高强,那么,这个老头也肯定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必然有些来头,不能轻易动手招惹。能够用谈话的方式解决,就尽量别动手了。谁也不想得罪强者。
孙大和乔归下马,他俩把宋天保拨到了一边去。孙大走到颜树魂跟前,一抱拳,说:“这位老人家,不知道您尊姓大名?”
“我叫颜木云,是这里的一个大夫。怎么了,你们都有病吗?是不是来看病的?”颜树魂没好气地说。
孙大心里盘算了一下,他暗想:“颜木云——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哇。不过也可能是用的化名。”
孙大继续保持微笑,他说:“老人家,听说您窝藏了我们要找的一个凶徒,他叫钟义瀚。这个凶徒杀死了我们敬财帮中的一名兄弟,帮主有令,我们必须要抓他回去。不知道这个钟义瀚现在是否就在您家里?如果在,请您交出人来,我们也不会在此寻衅滋事,大家都太平安宁。”
颜树魂铿锵有力地说:“人是在我这里,但是我是不会把人交给你们的。什么凶徒,他就是一个孩子,他杀的是一个恶贯满盈、死有余辜的采花贼!像采花贼那种恶徒,人人得而诛之,死了才是好事!钟义瀚这孩子,为民除害,你们反而要抓他杀他,天理何在!”
孙大说:“老人家您别生气,我们没说要杀他,只是想带他回去问问话。”
颜树魂眼睛一瞪,说:“问问话?你们能问什么话!”颜树魂一指宋天保,说:“这小子心里想着什么,我还不知道?!”颜树魂又转头对孙大说:“我是不会把钟义瀚交出来的,你做梦吧!只要有我在,你们谁也别想伤害这孩子!”
孙大退后一步。看样子,谈是谈不出结果了,只能动武了。
乔归走到了孙大的身旁,两人说好的,今天要动手,就一起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