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顺和头脑中的凉爽劲儿持续了大概有半天,当他的这股凉爽劲儿开始消退时,他体内的毒瘾就又会死灰复燃,让他难受得生不如死。他难受得生不如死的时候,就会去求教主,让教主再让他的头脑里冰爽起来。教主对他有求必应。当教主的手掌覆盖于他额头,将冰凉之气徐缓送入他的头脑,为他解除毒瘾之苦,骆顺和的心中对教主真是感激涕零。
但是,骆顺和的心中又充满了忐忑。因为他知道这种冰爽劲儿只能持续半天,半天之后,他又得毒瘾发作,难受,然后,他就又得乞求教主的神功为他解除痛苦。这就等于是说,教主的神功代替了逍遥散。骆顺和不再依赖于逍遥散,却开始依赖于教主的神功,这对骆顺和来说同样是可怕的。人无论需要依赖于什么,这个依赖,就是他最大的死穴。很多时候,依赖人,还不如依赖物,因为人远比物不可靠,人远比物更可怕。
骆顺和心中惴惴不安,他不知道教主说的帮他戒毒,究竟是怎样戒?如果只是用神功来代替毒品,那么这个神功本身就是毒品,骆顺和不想离开了这教主的神功就生不如死。而这个阴暗的少年教主,似乎又一次看透了骆顺和的担心与心机。教主对骆顺和说:“你放心,我的冰蝶功,不会让你成瘾,只是能够镇压住你毒瘾发作时体内的难受,让你不那么痛苦。逍遥散这种毒品,令人成瘾之后,本身没有解药,人的毒瘾靠药物是无法解除的。世间如今出现的各种戒毒药,其疗效甚微,它们在本质上也只是让人在毒瘾发作时稍微舒服一点而已,不可能从人的身上铲除掉毒瘾。人要想戒除逍遥散的毒,只能依靠一个办法,就是用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不吃逍遥散,让自己的身体和脑子,逐步脱离与逍遥散药力的关系,让逍遥散的余毒,逐步从人的体内淡化,就好像把它慢慢撕离你的身体一样。但是,在这个毒瘾撕离身体的过程中,人是异常痛苦的,基本上不可能有人忍受得了这种痛苦。就算拿你们麒麟门的天蚕索把人给捆着,也没有用。有的人熬着熬着,就熬死了;有的人熬着熬着,受不了,就又逃出去重新吃逍遥散。我相信你也深有体会。”教主意味深长地看看骆顺和。骆顺和想起了自己曾经让宣凤羽用天蚕索捆着他,帮他戒毒,都没成功,不禁深感惭愧和羞愧。
教主又说:“我用冰蝶功,镇压住你脑子里和身体里的痛苦,待到半个多月以后,你的毒瘾彻底撕离了你的身体,你也就可以不用再依赖我的冰蝶功了。这样,你就戒毒成功了。”
骆顺和听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不禁大喜过望,心中对教主充满了感激。骆顺和终于有了重新做人的机会,他想好了,只要戒断了这个毒瘾,他就一定要好好重新做回以前的骆顺和。他要重新向阳而生。
他去了那棵藏毒的小树旁,把剩余的毒品都倒出来,烧掉了。他要让自己和这逍遥散彻底一刀两断,再不留任何念想。他又把那天草草掩埋的何醒蓝的尸体给刨了出来,放到一堆树枝上给放火烧了。他把何醒蓝的尸体给烧成了骨灰,然后又把这些骨灰全都洒进了河里,他这样就彻底地做到了毁尸灭迹。他想把自己的罪恶给彻底抹除干净,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告别过去,重新做人。
骆顺和的心情是喜悦的,但是,在这喜悦中,也有黑色的斑点。他会扪心自问:“我一个麒麟门弟子,萧驿桥的养子,如今跟孤冥教的教主走得这样近,合适吗?”他心中或许是有答案的,但是他不愿去面对。骆顺和是个聪明人,他从心底里知道,孤冥教的教主,不会是个善类,但是,现在又只有这个教主能帮他,他又能怎么办呢?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骆顺和不用教主给他输送冰蝶功的时候,就会回到师兄弟们中间,与他们待在一起,商量商量怎样找回何醒蓝、怎样找到醉金帮的余孽。大家还一起商量如何去消灭曾蒙这个邪派高手。在这些师兄弟们的心中,曾蒙的武功已经可谓出神入化,而在骆顺和看来,曾蒙与教主相比,简直不值得一提。见过了孤冥教那个少年教主的武功,骆顺和也算是开了眼界,而骆顺和凭直觉就能判断,教主所显露出来的功夫,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孤冥教作为一个魔鬼宗派,能够长期存在,他们的武功,必然不简单。
那六个师兄弟们最后商定,还是应该用惊天雷去对付曾蒙。虽然已经两次对曾蒙使用了惊天雷,两次失败,但是,大家都一致认为,除了对曾蒙继续使用惊天雷以外,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毕竟他们这些人,包括骆顺和在内,个个都不是曾蒙的对手。虽然说,萧驿桥让这些弟子不用再去对付曾蒙,但是,这些弟子们不甘心就此退却。已经死了朱轶、王盔阳、聂浩,失踪了何醒蓝,这笔仇,麒麟门弟子怎能善罢甘休?一定要宰了曾蒙和金沐胜他们才行。
确定好计划以后,就由彭万出去想办法筹钱,惊天雷价格昂贵,没有足够的钱是买不了几根的。而这次,大家觉得至少应该准备十根惊天雷。要炸曾蒙个稀巴烂才行。
御史和铁御卫那边,还是抱着要活捉金沐胜与曾蒙的想法,他们官家有官家的规矩。所以麒麟门的这班人,也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计划告诉给御史和铁御卫知道,以免他们有所阻拦。如果说,一开始,麒麟门这班弟子来江南扫毒是为公事,那么现在,麒麟门这班弟子要杀曾蒙和金沐胜他们,则是为了私仇。公事可以听令而行,依从官家指示办理,而私仇,则听不得法令调度,只可一意孤行。那十名师兄弟,素来感情深厚,如今三死一失踪,此仇不可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