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顺和可不想再在这里耽搁时间了,他得赶紧去把宣凤羽送上小船,此事要紧。他固然不想失了赵小倩的欢心,但他现在也管不了她了。于是他和赵小倩道了个别,就要往外走。但是赵小倩却是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离开。骆顺和一愣。
赵小倩挽住了骆顺和的手臂,她凝望着他,说:“我真的已经受够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她说着,便指指床上的江玉楼,“我不爱他,一点也不,我心里爱的是你,只有你,你难道就忍心让我继续天天睡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吗?我真的一天也不能再忍受下去了!今晚是最好的下手机会,大船刚刚躲过风暴,人心慌乱,军心未定,你可以除掉王爷和姚观而自立,如果到了以后,士兵们与姚观、王爷产生了感情,愿意追随他俩,你再要夺权,就会违背军心了,这个道理你懂不懂?”赵小倩殷切地看着骆顺和的眼睛,做着最后的恳求。她想看透这个男人的想法,她要知道他到底在考虑什么问题。
但是,她却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其实远比她想象的复杂。他的表情、动作、眼神都不会出卖他的内心,他隐藏得很好。
他对她说:“我知道你天天陪着江玉楼,心里不好受,我也不忍心让你继续侍奉江玉楼,我巴不得能把你据为己有,我也很爱你。我知道你今天设下这一切,是为了我好,是想让我做王,但是,如果今夜我们真的按照你的计划来做,那失败的风险很大,你知不知道?首先,我现在根本就找不到那块手帕,如果要诬陷姚观和闻倩有奸情,那这块手帕总得拿出来做物证,是不是?但现在我们没有手帕。况且我的手指上还有伤口,姚观却没有,就算我往他手指上割一刀,那也是新伤,明眼人一眼就能分辨,搞不好暴露了我自己。其次,你可能不知道,如今我们的这艘主舰,已经和整个船队走散,大家在这个海面上已经各奔东西,成了一盘散沙,明天天一亮,要怎样重新召集其他船只回来,还是个问题,你说我现在能在这船上搞政变吗?军队本来就已经走散了,如果王爷和姚观再死了,那这玉楼军也就彻底废了,会乱成一锅粥。所以此时绝不可以换帅,必须保证军心稳定。你再忍一忍,等到登了岸,我们打完了仗,大家安歇了下来,到那时,我再想办法除掉江玉楼,让你好好地和我在一起,让你夜夜安心地睡在我身边。凡事不能操之过急。”
船队走散了这事儿,赵小倩还真没想到,她听他说的也有理,就也只好依从了他。她的一番准备付诸东流,夺权计划泡汤,心中自是懊恼,但也没办法。如果真像他说的,船队已散,难以重集,那么现在搞政变确实不是一个好时机。既然他说要以后再作图谋,那就以后再作图谋吧。
骆顺和顺利摆脱了赵小倩,便赶紧离开了她的房间,去找宣凤羽。
存放救生小船的大舱房里,田东桑与四名铁御卫的战斗已经结束,四名铁御卫都已被他杀死,他们倒在海水里,血和海水混在一起。田东桑当然也是遍体鳞伤。田东桑单手力战四人,早已筋疲力尽。砍死了最后一名铁御卫以后,他也是累得再也站不住了,他一屁股就跌坐在了海水里。他气喘吁吁的,他是再也打不动了,他真害怕那倒下的铁御卫中,有没有人没死透,万一又有人没死透,站起来和他打,那他可就完了。
大舱房的密封门敞开着,外面的海水浅浅地往这间舱房里涌动着。田东桑坐在地上,海水没过了他的腰。他累得不想站起来。他摸摸海水,这是多么熟悉的海水。他从小在海岛上长大,这海,对他来说,就几乎是家园。透过密封门的门口往外看去,只见浅浅的月光洒在海面上,海上就像泛着一层白霜。这景象,在田东桑的眼里很美。
忽然,一个很大的竖片状的东西,在田东桑面前的海面上划过。它所经过处,海面上波纹荡漾、银鳞碎开。它在这艘主舰尾部的海域里,反复来回地游。田东桑吓蒙了。
闻倩不认识这东西,但田东桑认识,这个竖片状的东西,不是别物,而正是鲨鱼的背鳍。看这片背鳍这么大,这条鲨鱼也必然是体形巨大。
田东桑胆战心惊。他是真没想到,今夜会如此多灾多难,继大风暴和大漩涡之后,竟然还会遇上大鲨鱼!这让他可怎么乘船出逃?他小船只要一离开这大船,还不得被这条大鲨鱼给一口咬碎?这艘主舰体形巨大,鲨鱼是拿它没办法,可是那救生小船很小,遇上鲨鱼,那还不就是“喀嚓”一口的事儿?
田东桑真是又害怕又懊恼。他今夜鼓足勇气外逃,拼尽全力杀人,现在终于胜利在望,他马上就能驾船逃跑了,这大鲨鱼又来了。这是老天要阻止他的外逃吗?但是,他已经杀了这四个铁御卫了,如果他现在不外逃,被人发现他杀了这四人,他可怎么办?他是个俘虏,本来就不被人信任,现在他又为了外逃而杀死了铁御卫,这若让江玉楼知道了,江玉楼还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他现在是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他进退两难。
田东桑想,现在只能先毁尸灭迹了。他得先把这四具铁御卫的尸体给处理掉,掩盖自己杀人的事实,其他的事情再做计较。虽然说,铁御卫们清点人数的时候也会发现少了人,但是只要尸体不在这儿,他田东桑也就能再躲过一阵子。
主意打定,田东桑便赶紧起身,拖着疲惫的身体,将那四具铁御卫的尸体分别拖到密封门的门口。他要将这些尸体全丢进海里。
“扑通”一声,一具尸体被田东桑丢了出去。但是,很快,那条大鲨鱼就游了过来。因为鲨鱼闻到了血腥味,它要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