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三老爷岳行前的话,让撞出眼泪汪汪的纪氏火冒三丈,也无法按捺下来。
从身份上说,纪氏是长嫂,还占得住是个女人。岳行前是小叔,又是个男人。
拿他的力气撞倒自家人,一句道歉不说,反倒出口就伤人,说什么赶着投胎不投胎的话,把纪氏彻底惹火。
不敢惹老姑娘岳良菊,还不敢惹正常人岳行前吗?
纪氏怒气冲冲地:“老三,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没带眼睛就出来,倒还怨上我们娘儿们!”
岳行前让骂的愕然一下,瞬间明白“男女之分”。再看到可怜兮兮爬起来的岳爱京,这是个晚辈。他不好回嘴,又不愿意白挨骂,涨红着脸,嘴里吃吃的,只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他的背后,有一个嗓音迎上纪氏。
“哟,大嫂您这又是怎么说的话?当嫂子的骂小叔子不带眼睛,你怎么能出口就伤人?”
在岳行前的身后,又进来一个人。瓜子脸儿带着俏丽,如果衣着再时新些,称得上一个美人。这是三房的奶奶杨氏,三房里姑娘岳望京的母亲。
“你!”
纪氏瞪圆了眼睛,一面拿手揉着痛处。
“你!”
杨氏也同样回瞪纪氏,双手叉腰很是威风。
岳繁京手抚额头悄声的叹气,没有想到不用为姑母飚躲出去,却要看一出伯母们斗法。
当侄女儿的不能管长辈的事情,干看着呢又尴尬。岳繁京试着去捧茶碗,又想到伯母们吵架她品茶,像是不对,又把手缩回来。
“扑哧!”
一声嘲笑打破纪氏和杨氏的僵持,人见人怕的岳良菊忍无可忍,紧接着大笑起来。
“哈哈……。”
岳良菊的眸光里不无讽刺,从她老姑娘的角度来说,或者是笑话姑娘嫁了人不见得好,或者是取笑纪氏的难堪。但是纪氏和杨氏见到后,都不想让岳良菊看笑话,顿时没有火气,大家塌没下眼皮,寻找到自己的座位,各自坐下来。
大老爷岳居功借机说上两句:“老三,以后走路小心些,爱京侄女儿还是个孩子,经不起你撞。”
又拉着妻子的袖子,柔声地问她:“还痛不痛?等回房去,就拿药酒给你搽搽。”
岳良菊撇一撇嘴,为了听母亲的大消息而没有多话。
杨氏撇一撇嘴,不想再挑事情,也没有说话。
“吭吭。”岳老夫人咳上两声。她上了年纪,反应从来不快,这会儿才出声也没有人怪她。大家的视线投过来,目光中都是一个意思。催促全家人过来,有什么话要说?
岳老夫人感受到全家不多见的整齐心思,就势也就把刚才的小小风波忘记。
不是她惹不起媳妇,而是年老实在不愿意生闲气。而她就要说的话呢,也很是重要,不愿意多生别的枝节。
她先对岳行前投以希冀的眼光:“老三,让你出门证实,你听到什么没有?”
见问。
岳行前高高的昂起头,不管怎么看,此人趾高气扬已到十分。但就是不久前刚对他产生不满的纪氏也没有反感,而是和全家一起迫切的等待着岳行前出声。
“母亲让我去,我哪里不跑快些!我是飞快的去,飞快的回。这不,就把大嫂撞上。现在弄明白了吧,哪能怪我呢,我哪有看路的功夫。话又说回来,大嫂为什么不看路呢?”
岳行前一开口,毫不客气的为自己讨个公道。
岳老夫人乐呵呵:“你大嫂也有急事,所以才误撞上你。老三,说正事吧,对全家都好,不是吗?”
纪氏这会儿愈明白岳行前算是个瞬间的重要人物,又听出来婆婆话中的点醒,“对大家都好”,她哪敢回话,也不敢指责岳良菊准备疯,她带着女儿才往外面跑。只陪上一笑,看上去谦逊之极。
大老爷岳居功也不敢再责备三弟,也目光柔和的很。
岳行前打心里舒坦,不慌不忙的才说道:“母亲听到的消息,竟然是真的。”
“好啊,好啊,”岳老夫人轻轻拍打着锦榻,陶醉的笑着,慢慢的沁出几点泪水在眼角。
家里别的人还是个不明白,互相望一望,再一起望向岳老夫人。特别是岳良菊,她已经急的随时火星在面上乱迸,眼角往上吊着,鼻子里呼呼喘气,又离飚不远。
岳老夫人没有看女儿,也没有打算让全家人继续糊涂,她抬抬手,说声退下,房里的丫头悄悄的离开。
岳良菊就此又忍下来,转而直眉愣眼对着丫头,两道眼神像两道着火的长鞭,恨不能把丫头们一下子扫出门。
岳老夫人和她一样,也是眼睛盯着丫头们,最后一个丫头离开视线以后,岳老夫人双手合十,泪眸对房顶,念叨道:“苍天呐,你总算开眼,为我岳家送来大贵人。”
她的神色,看上去虔诚到如碧水般纯净,这种神色,这种语气,对全家人来说并不是头一回。岳繁京不是第一个打激灵醒神的人,但也不是最后一个。
一个又一个的激灵里,岳家包括老姑娘在内的五个房头都清醒。
纪氏把女儿爱京紧紧搂在怀里,顾不得碰到母女刚才摔倒时的痛处,痛的岳爱京呲牙咧嘴,纪氏也当没听到没看到。
二房奶奶顾氏,三房奶奶杨氏也是一样,都把自己的女儿搂着不松手,像是母女们随时会被婆婆生离死别。
大老爷岳居功头一个问出来:“母亲,您不会是,又,打那样的主意吧?”
岳老夫人沉下脸:“哪样的主意?你以为这主意能年年打吗?”说完,她又泪眸对天念叨:“天呐,您总算想到我们岳家……”
“老三!”
岳居功从母亲面前得不到完整回答,就问岳行前。岳居功黑着脸:“你打听到什么样的消息?”
岳行前没有岳居功的紧张,他意味轻松:“大哥,这事儿我是大功臣,你承认不承认?”
岳居功眼里冒火:“快说!”
岳行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答:“京里来人了,据说官职还不小,他们会往幽塞来,就在这两天。”
“啪啪格叽……”
几声怪响出来,随后又是一声响亮的“啪!”。房中,响起岳行前的怒骂声:“你这疯女人,你怎么敢打我,怎么敢打自己丈夫!”
杨氏推倒椅子,猛的跳到丈夫面前,给了他重重的一个巴掌。
这还不算完,杨氏“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大骂岳行前:“我以为你为自己的前程冒雪出门,问我要钱打点,我还正为你收拾着,却原来你打算害女儿!……。”
她往地上一坐,大哭着就开始放泼:“早死的公公呐,你在天有灵看一看你的糊涂儿子吧,跟你一样的糊涂啊,你做官不妥当,上司丢官把你连累,贬到这走不了亲戚的地方来,害我们也就罢了,还想再害一辈人,我不答应……”
“疯子,起来,滚回房去!”岳行前面上无光,面上又疼痛,在妻子的哭声里破口大骂。
杨氏根本不怕他,或者说杨氏有足够的底气不怕他,她边哭边揭短:“早死的公公呐,生下四个儿子,三个不争气。老五倒是争气,都说能做官,能带着全家去好地方,偏偏又短命。儿子不中用,主意打到姑娘身上。可怜四姑娘,良菊四姑娘,家里留着你为攀附京里来的贵人,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你变成老姑娘,京里来了人,你还不老呢,怎么不自己上,却拿侄女儿和你一样葬送终身,你倒是说句话啊……。”
------题外话------
周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