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长假,对于萧默来说并不忙。
最近没有什么大的案子,刑侦大队看起来特别清闲,放假前,齐南就在张罗大家国庆的时候一起去郊外某农家乐乐呵乐呵。
见大家都没有什么热情,齐南很泄气。
一气之下发了大招,和他家芹芹去岛国旅行去了。
云海去了西藏的嘎玛沟无人区徒步,当然他那一种冷面是不会跟大家交流他要去哪里的。
是高亚男,这个对云海崇拜得无底线的妹子,在节前就满世界的打听云海假期的安排。
不论亚男如何跪求云海带着她一起去无人区冒险,云海就是不松口。
他的语气冷得大夏天都得出口成冰。
他说:“无人区,不是你这种小女生可以冒险的,你知道那一种地方别人怎么说吗?”
亚男一脸天真:“怎么说?”
“去那里的人要么成为骨灰,要么成为骨灰级别的玩家。”
亚男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不怕成为骨灰,带我去嘛。”
云海:“你不怕成为骨灰我不在乎,但我怕你将我连累成骨灰,就得不偿失了。”
齐南去潇洒去了,刑侦二队少了这一个话唠就显得特别安静。
高亚男坐在桌子前玩游戏,对于这一个电脑高手来说,玩游戏也有一种致命伤。
那就是和谁组队都来气,嫌弃别人都太菜。
“这帮习惯口吐芬芳的小学生们,跟他们玩你没得强大的心理素质你连一局都撑不过去。你们说,这些家长都不管的吗?”
办公室一二三四张冷漠脸,没有人搭理她。
她不得不发表了感叹:“齐大婶吧,他在的时候真的惹人厌,他这一不在吧,倒还真觉得缺少点什么。这娃,也就他能跟我玩两把。唉,这人吧无论他如何不堪,都有他存在的价值。”
这一个二个的也是怪人,好不容易放个假吧,都不在家好好地呆着,非得跑到局里来闲着。
一天闲下来,没啥事发生。
期间,萧默带着孙浩然和队里的马黑牛出了几趟警,皆是外地游客找孩子的,其中几起是景区人多,大人忙着拍照的时候,孩子就给挤不见了。
其中有两起比较奇葩,确切地说,是孩子找父母。
每年的长假期间,景区丢孩子,找孩子的事情层出不穷。
辖区派出所的民警不够用,刑警队一帮闲得快发霉的干警们就加入了找孩子的大军。
这两趟警都很相似,皆是孩子报警找爹妈。
春阳市是一座旅游城市,国庆假期期间,大量外地游客一涌而入。
最着名的海滨浴场,可以用煮饺子来形容。
孙浩然和马黑牛出的这两趟警,都是两对家长只顾自己玩,玩着玩着将自己家的小孩给弄丢了。
一对夫妻是从内地来的,特别羡慕春暖花开,面朝大海的生活。
一见到大海,迫不及待地将自己与大海融为了一体,丢下了孩子在沙滩上玩手机。
孩子玩手机玩完了,再一瞅,妈呀,人山人海之中,爹妈究竟在何处?
这位一年级小男生手里有手机,当即打了110报警电话。
孙浩然陪着孩子在阳光下的沙滩上,一等就是一千年,脸都晒得通红了,孩子的父母一个人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从人群人走出来。
其中有一对年青的夫妻更奇葩,两个人在春阳市最着名的海边步道上玩累了,回到酒店洗了个澡,开始睡午觉。
孩子当时正在海边的关东煮摊摊上吃串串,吃完串串之后,身边哪里还有父母的影子。
好在,附近有一个值勤的岗亭,孩子不傻,知道跑到岗亭求助。六岁大的孩子,记得自己父母叫什么,来自哪里。甚至自己所住的酒店在哪条路上也还记得。
孩子说,他身上没带钱,不然自己就打个车回酒店了。
当警察将孩子送到酒店,敲了门。
这对父母才记得自己是带了孩子一起出来玩的,
抱着孩子哭天呛地一回,到底不忘记感谢人民警察。
孙浩然哭笑:“得,你还是感谢感谢你们自己吧,感谢你们生了一个聪明的孩子。不然,有得你哭的。”
得,谁还不是第一次当人,第一次当父母?
为什么有的父母就那么优秀,有的父母就是那么不靠谱呢?难道就是因为他们家的孩子特淘?不会当一个合格的孩子?
好在,这两家孩子都特靠谱,关键的时候不哭不闹,会找警察。说自己不小心丢了爸爸妈妈,让警察叔叔帮他们给找回来。
这当父母的是上辈子拯救了送子观音,观音菩萨给他们送孩子是来报恩的。
暮色下来的时候,春阳市的晚霞美得出奇。
这家叫Relive心理诊所,座落在春阳市古街之上,一道古香古色的双扇门,门栓上挂着一串别致的骨头风铃,来的人只需要摇一下那串风铃,就会有一个笑得特别甜的姑娘来开门。
诊所的老板姓路名戟一,这个名字叫起来有些拗口,所以大家一般都叫他的英文名字—路易斯。
路易斯跟萧默说过,这串骨风铃的是亚马逊蛇骨做成的,数条流苏挂在一个白色圆盘上面,与这一扇与世隔绝一般的门相搭配起来,倒是带着一种神秘的色彩。
认识路易斯是萧默来到春阳市上班不久遇到的一个案子,一个患有忧郁症的女孩,站在28楼的天台之上,柔弱得跟个纸片似的在风中凌乱。
那天,萧默跟着派出所的一个民警站在天台上,太阳特别地明晃,晃得萧默一阵一阵地发晕,眼到之处仿佛看到女孩从天台上急速坠落的画面。
女孩站在天台的边沿瑟瑟发着抖,面对天台上的父母和警察特别抵触,不让任何人靠近她。
僵持了两个多小时,女孩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体力不支从天台落下去。
女孩的心理医生路易斯及时出现在天台上,到底是专业的,在他的劝说下,女孩终于放弃了轻生,但也只允许路易斯一个人靠近。
路易斯戴着一个茶色眼镜,生得很斯文,符合萧默在心里对心理医生的描述。
临了,路易斯给了萧默一张他的名片。
那段时间,因为对新的工作环境的陌生,手里的一个棘手的案子迟迟不见真相。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久违的那一种感觉又不合适宜地出来叨扰,每当夜色发着黑的时候,那一串血脚印总是跑出来晃荡,一步又一步从大厅里迈出去,穿过庭院,跨过院门,然后往黑暗的深处无限延伸。
在某个无法自拔的深夜,他找到了那一张名片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那之后,每个星期他都会去路易斯的诊所一次,路易斯是一个不错的心理医生。
这几年以来,那串血脚印虽然有的时候也会毫不设防的跑出来晃荡,但那一种时候越来越少。
因为藏在内心深处那一种不太想拿出来示人的东西,在一个心理医生的面前毫不设防的展开来。
所以他觉得心理医生更像另一个自己,能够客观地剖析内心的另一个自己,所以他和路易斯更像朋友多一点。
路易斯一如既往的闲淡,他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看到萧默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书,笑着道。
“你来了,正好我新到的茶,先来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