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正准备告诉你的。我和山上的流浪兽们住在一起。不过你放心，他们虽然是肉食系，但人都很好的，不会无故伤害别人。”
“肉食系兽人不会伤害别人？”
“对的，他们只是吃林子里的普通动物，不会伤害兽人的。”
白涛一怔，林可意的说法和白寿告诉他的截然不同。
白寿带他去看的那场狩猎，受害的的确确是个草食系兽人。
他们两人，是谁被骗了？
“你确定吗？或许因为你是雌性所以他们才这样……友好。”
林可意眨了眨眼，不明白白涛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记得这个世界里不论草食系还是肉食系都是平等的兽人，除了个别变态的，一般是不会互相蚕食的。
他为什么觉得肉食系是以草食系兽人为食的？
“你为什么会觉得肉食系会伤害草食系兽人？”
草食系讨厌肉食系不是讨厌他们的嗜血暴躁性子和粗鲁的饮食习惯吗？哪里会有吃人这样惊悚的事。
在林可意的追问下，白涛说出了小时候的见闻，“记不清是第多少次逃跑了，爷爷他带着我去了山上。我以为他是要抛弃我，但……”
白涛吞咽了下唾沫，在回忆起那凶残的画面时还是忍不住战栗。
“他带我看了一场狩猎。我看见……看见一只豹子在撕咬一只小鹿。它的脖颈和肚子被咬了好深好深的洞，还流了好多血……”
“爷爷说，他们最喜欢我这种小羊，只要我跑出族群，他们看见我是独自一个，就会像那个鹿族小孩一样被吃掉。”
林可意明白了是什么禁锢着白涛的脚步，让他不能逃离羊族深渊。
对于从未接触过肉食系兽人的羊族小孩来说，这样的捕猎场面足以让他将代价铭记于心，哪怕这个谎言幼稚易碎。
林可意叹了口气，看来在带他上山前，她得先解决他的心理恐惧，不然山上那几个不拘小节的流浪兽怕是能把他活活吓死。
“你看见过那小鹿化形吗？”
白涛摇了摇头，他看见的时候那小鹿已经奄奄一息了，快要死的兽人怎么能化形呢？
林可意松了口气，没遇上那几个特例的变态兽人就好，那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那时还那么小，又那么惧怕那个场面，想必也不会上前查看是不是真的兽人。
“那应该是只普通的小鹿，不是兽人。”
白涛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小鹿不是兽人，但那黄面獠牙的豹子确确实实将它开膛破肚了，如果他也是兽型，应该和那头小鹿一样能被轻而易举地杀死吧。
他垂着眸，睫毛在他的下眼睑投下细密的影，低头沉思的模样认真中又带着几分可怜。
这事旁人急不得，得他自己愿意接受肉食系兽人才行，总归离上山时间还早，应该能把他掰过来。
这样想着，林可意拍了拍他攥着她手的手背，“先不想这个了，以后有机会我带你认识一下肉食系兽人。在那之前，下午就来找我钓鱼吧。你现在应该可以出来吧？”
白涛的思绪收拢，霞光下的林可意美得惊人，她整个人都被橙红的霞光包拢，发丝和眼瞳都泛着橙紫的缤纷艳丽，小巧的鹿角末端圆润可爱，像半颗蚌珠在光照下灼灼生辉。
胸腔中的心跳得厉害，像是有什么在猛烈撞击，想要从他的胸口破开跳出来。
“好，我会出来的。”
如果她还是白寿指给他的目标，那他还是有机会出来的。
如果不是，他也愿意出来见她，他也想在上山之前，看看她要怎么在白寿手里拯救他。
“时候不早了，那明天见。”
小手抽离的措不及防，他的大手抓在空中，掌心空无一物。
她的突然抽离让他有了瞬间的慌乱，不论是晚风还是霞光，都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今天的天色似乎格外的美，美地像梦。
白涛在林可意转身的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腕，林可意回头就看见他霞光下熠熠生辉的眸子和被染成橙粉的白发。
“你会带我离开的对吧？”
林可意转身直面白涛，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对你承诺，我会带你离开羊族，你可以自由地活在你想生活的任何地方。”
白涛能够听出来，她为了让他安心，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的要稍稍大些。
雌性动听的声音飘荡在草原，那瞬间，其它的声音白涛再也听不见了。
他拉起她的手到胸前，改握为牵，手指插进她的指缝，这是羊族最高的承诺。
“我等你。”
林可意眉眼弯弯，樱唇上翘，“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人这次钓鱼收获颇丰，大多数是白涛钓的，但他不肯要，“鱼对我没用，你拿回去吧。”
林可意看了眼大半筐鱼，虽说是她教他钓的，但他却是是有天赋在的，他这一个下午的劳动成果就这么收下也不太好意思。
她想了想，想到了鱼身上羊族或许可以用上的东西——鱼皮。
“这样吧，你钓的鱼归我，我用这些鱼的鱼皮给你做身衣服吧？”
他是冷白皮，身形纤瘦，银灰色的鱼皮衣应该会很适合他。
白涛点了点头，“好。”
“那就说定啦！”
估算着时间白鹳要饿醒了，林可意摆了摆手，提起背篓向着族中走去。
白涛停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仍感觉有些许不真实。
要是爷爷知道了兴许会骂他是个傻子，这样空口无凭地就把自己交了出去。
还希望她不要让他失望，能干的小雌性。
他回去时白寿正在翻看着仓库统计的货物，桌上堆满了计数用的木签，有些还被他暴力地折成了两段丢弃在地上。
白涛垂下眸子，安静地跪下。
直到膝盖染上凉意，白寿暴躁地挥了把木签赏了个眼神给他，“回来了？怎么样？”
“她要我以后下午都去陪她钓鱼。”
白寿挑了挑眉，总算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这次记账，白杨凭着那几件衣服就揽了大头，族人现在都对他有所改观，再这样发展下去实在不妙，他得折了那小子的本事。
靠着雌性起家而已，那些雌性最是靠不住了，只消别的雄性勾勾手，她们就会把曾经的爱人遗忘在角落。
白寿的眸子染上一丝阴霾，轻哼了一声站起身回了屋里。
半响也没再传出一点动静，白涛松了口气，明白这天算是平安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