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城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孩子,看把人家给吓的。
祁金金闻着空气中的一股怪味,左右找了找,听见元锦意发问,又赶紧解释起来。
“还能为什么,找遍全梁安城,就你家桂圆最好看,聪明伶俐,乖巧懂事。再说,谁让咱们关系最好。借来看看也无妨吧。”
“......”元锦意笑不出来了,这算什么理由,她真是服气。
桂圆窝在元锦意怀里,小嘴微撇。
怪不得他说今日姐姐怎么主动带他出门了。
感情是让他来当吉祥物的。
桂圆一时间对姐姐的崇拜滤镜淡了不少。
呜呜呜~~没爱了。
季念慈轻笑起来,摇晃着元锦意的胳膊,“你就当满足满足我们两个孕妇的愿望吧。”
元锦意看了看自家弟弟,见他羞涩得小脸都红了,无奈摇头,“那你们可得跟桂圆说,跟我说没用。”
季念慈立马看向桂圆,吓得桂圆连忙躲进元锦意怀里。
空气中的那股怪味越来越明显,祁金金实在忍不住了,纳闷出声。
“什么味儿啊?你们闻到没有,怪怪的。”
臭香臭香的,什么东西。
她府中下人把香水打翻在恭桶里了不成。
季念慈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椿阳手里的盒子,“喏,一定是锦意带来的点心,刚才她不是说给我们带了新糕点嘛。”
聪明,元锦意瞄了她一眼,唇角轻扬。
“新糕点?快拿过来我瞧瞧。”祁金金一听有吃的,立马双眼放光,对椿阳招招手。
有好吃的不早说。
椿阳浅笑着,把手里盒子轻轻放在桌上,打开盒子,拿出一碟表皮金黄微焦的酥饼来。
“就是这个味道。”祁金金嗅了嗅,肯定的点点头,“叫什么名字啊,还挺好看的。”
“六姐姐,季姐姐,你们尝尝味道如何?”元锦意面带微笑,示意她们品尝了再说。
桂圆一看祁金金拿起点心迫不及待的要开吃,立马捂着自己鼻子,躲在元锦意怀里,表情扭曲。
昨日姐姐命人送这点心过来,他还以为厨娘放错馅了呢,虽口感极好,但他实在闻不来这个味道。
祁金金瞥见桂圆的小表情,稍有疑惑,送到嘴边的点心缩回来,她掰开点心,一股浓郁的气味扑鼻而来,她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哇,这么臭,锦意,这点心不会坏了吧。”
这是什么点心,不会拿错了吧。
季念慈却是一愣,拿起点心咬了一小口,“坏了?没有吧,而且这不是挺香的吗?”
锦意怎么也不可能给她们送坏了的点心吧。
咦,这味道还不错啊,她还从没吃过这个口味的点心,外酥里软,馅料独特绵厚,不似加了饴糖那么纯甜,但别有一番风味。
元锦意关注到两人不一的表情,拿起一块自己也品尝起来,笑着解释。
“我敢拿坏的点心给你们两个孕妇吃,怕是驸马和洛大人能找我拼命。”
“这是海关署昨日送的极品榴莲,我就让人做了这么些点心,一些送去了皇宫,剩下的可全都给你们带来了。
味道确实有些奇怪,不过肯定能吃的。”
真没坏?祁金金见她们两人都吃了,自己也试探的咬了一口。
榴莲?她低头瞧着里面的馅料,黄色的莲花吗?口感也不像莲花啊。
唔.....好吃,她又咬了一口。
桂圆摇摇头,拒绝了自家姐姐递过来的点心,他不要吃,好难闻,这里又不能及时漱口。
“别说,锦意,真挺好吃的。”季念慈都已经拿起第二块了,她一向不喜欢吃点心的人都对这个糕点喜爱异常。
元锦意点点头,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喝了口茶水漱口,“这个叫榴莲酥,就是这个水果的味道有些奇怪,不适合用来待客,只能私下品尝。”
“水果,不是莲花吗?”祁金金跟着拿起第二块,举在手中瞧了瞧,表情迷惑。
元锦意摇头,好笑的看着她。
“不是,是林氏海航新带回来的水果,海外之国称其为榴莲。”
这次收获不错,不仅带回来了榴莲、芒果、木瓜等一系列热带水果,还发现了橡胶树。
“哦,倒是我孤陋寡闻了。”祁金金嘻嘻一笑,狠狠咬了一口,“不过这个味儿,确实奇怪。”
刚才她瞧桂圆那小表情,还以为咋了呢,估计就是闻不惯的吧。
“晴岫怎么没来?”三人聚齐,但元锦意想着往日最喜欢凑热闹的人没来,好奇的问道。
童佳琴她知道,回乡祭祖,但另一个呢?
“你说晴岫啊,她身子不适,今日来不了。”祁金金吞下嘴里的点心后,无奈的开口。
“身子不适?她病了?”元锦意拧眉,要是汪晴岫病了她还得去看望一番才行呢。
不过她的身子骨一向健康,怎么会突然病了呢。
祁金金摇摇头,轻声解释道,“不是病了,是初夏贪吃冰沙伤了脾胃,被她母亲拘在家喝药调养呢。”
元锦意想起她的贪吃属性,只能表示佩服。
没病就好,到时候单独给她送些点心过去吧。
在公主府吃过午膳,又陪她们坐着闲聊了一会儿,元锦意想着她们两个都是要午睡的人,没聊一会儿便带着桂圆离开了。
六月十六,宜动土、移宅,忌嫁娶。
固国公府今日嫁女。
天蒙蒙亮时,国公府的下人便早已起身,静谧的府中只闻脚步声来去,奴仆们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空荡荡的府门前,零星的红绸色泽黯淡,看起来比往日干净了些的府邸并没有任何喜庆的味道,就连门口的家丁都跟往常一样,穿着质朴,神色平淡。
元锦莲兴奋了一晚,今个儿早早起床,身着红色亵衣坐在镜子前揽镜自照,兴致悠然。
她身边仅有的两个婢女却是忙得脚不沾地,一会儿要伺候她梳洗,一会儿要伺候她吃早饭,还要给她清点需带走的嫁妆。
原本她本该有一个嬷嬷,两个贴身婢女,但在苏州之时,因为吴刚挑拨,她直接将其留在了祝府没有带回来。
吴窈窕和吴白荷被元彻察觉跟吴刚有关系,上个月出事后就被他让人丢了出去,不准其二人进府来。
眼下这两个婢女还是魏夫人保全她最后体面拨过来给她临时使唤的。
这会儿天刚亮,但是一个送亲的人都还没来,为她梳发的全福夫人也没到,元锦莲浑然不觉,只顾着在镜子前欣赏自己此时的风姿。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仍旧没有半个人影子出现在她院子里,哪怕是魏夫人这个当家主母,亦或者府中兄弟姐妹。
还有她亲生母亲的娘家罗府,以及她大姐姐和之前在梁安城的各府手帕交。
她还专门派人去通知了的,怎么也没有来?难道是魏氏那个贱人暗中阻拦,见不得她好?
元锦莲察觉到一丝异样,心生不满,就在她使劲梳着自己头发,脸上渐生怨怼时,门口传来婢女请安的声音。
“见过四小姐。”
元锦莲手里捏着梳子,惊讶的扭头看去,果真是元锦欣的身影。
“四妹妹,真早啊,没想到你是第一个来送我的人。”元锦莲虽瞧不上元锦欣,但毕竟今日时候特殊,她还是愿意给她三分薄面。
况且她应该是专门起早过来送她的,这份情谊她领了。
“二姐姐,怎么还没有开始梳妆呢?”元锦欣迈步走进来,脸上虽带着笑意,但更多的是嘲讽,甚至懒得跟元锦莲虚与委蛇,“是不是梁安城没有夫人愿意来给你梳头啊?”
她说着环视冷清的屋子一眼,满脸不屑。
元锦莲面对吴刚时智商不在线,但是面对自家姐妹时,依旧脑子清醒。
她听到元锦欣略带讥讽的声音后,啪的一下把手里梳子放下,横眉竖目,“你什么意思?我今日大喜之日,你在阴阳怪气什么?”
怎么?现在一个小小的庶女都敢骑在她头顶上撒泼了?
什么叫没人愿意给她梳头,她可是国公府的嫡女,多少人想巴结还来不及呢。
元锦欣无视她的怒火和质问,若放在以前兴许她还会十分害怕,瑟缩求饶,可今时不同往日,马上元锦莲就要跌下云端了。
她轻移莲步往屋里走着,丰盈曼妙的身姿看起来比元锦莲更有大家闺秀的气势,一张看起来还算精致的脸上挂着浓浓的讥讽之色,“二姐姐,神气什么,你如今在梁安城鼎鼎有名,哦,不对,是臭名昭着,瞧我这愚笨的脑子,连个比喻都弄错了。”
她摸摸自己头上镶满宝石的步摇,瞟了生气中的元锦莲一眼,接着说道。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今日无人会来送你出嫁。
父亲说了,今日你出嫁,一切从简。
二姐姐,带着你的十六抬嫁妆出嫁,心情如何?”
十六抬嫁妆,要她说,父亲还是心软了些,元锦莲这个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女儿,就该乱棍打死,以肃家风。
“十六抬,什么十六抬?”元锦莲满心疑惑,听到元锦欣嘴里的数字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元锦莲还不知道?元锦欣灿烂一笑,心里痛快了些。
她看着元锦莲懵傻的模样,指着院子外的箱子,笑呵呵的开口,“自然是二姐姐你的嫁妆啊,十六抬,不少了呢,妹妹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了!”
好好的国公府嫡女身份不要,跑去跟一个市井无赖成亲,十六抬都算是给她脸了。
“你胡说什么,不可能!!”元锦莲站起来,提高声音反驳道。
怎么可能,父亲才给她置办十六抬嫁妆?大姐姐出嫁可是满满的一百二十抬,她至少也得一百抬吧。
元锦欣挑唇,似笑非笑,手指抚摸着桌上摆放的纯金头面,眼底一闪而逝的阴狠,“怎么不可能,二姐姐你做出这样的丑事,父亲还愿意给你置办嫁妆就已经很不错了。难不成你还想拿走半座国公府当陪嫁吗?呵呵呵~”
元锦欣杀人诛心,字字句句都在戳元锦莲的肺管子。
“你....”元锦莲脾气依旧暴躁,恨不得上去就扇元锦欣两个巴掌。
但她深知今日不是动手之时,身边的婢女也只是魏夫人临时拨过来伺候的,不一定会向着她,况且她还怀着跟刚哥的孩子,打架事小,动了胎气事大,上次晕倒后,大夫就交代她别太动怒。
她倒是知道自己这次做得不对,父亲生气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没关系,她还有母亲留给她傍身的银子。
“原来你今日是来看我笑话的?我告诉你,没门。等我以后成了将军夫人,我有你好果子吃。”
她不过是一时低谷,等她夫君在战场上挣下赫赫战功,她看谁敢不给她面子。
元锦欣掩嘴轻笑,将嘲讽姿态拉满,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呵呵,将军夫人?二姐姐,痴人说梦也得找个靠谱点的由头吧。”
她马上就不是国公府的人了,离开了父亲的庇佑,她一个身无长物的蠢货,还想当将军夫人?就是当将军夫人的洗脚婢,估计人家都还嫌她愚钝呢。
她虽不聪明,但也知道国公府三个字的重量。世人虚伪,最擅长捧高踩低,等元锦莲今日出了国公府的大门,自会知道她以前的日子过得有多么平顺了。
但自此,平顺的日子便再也不会跟她沾边。
元锦莲被她的话气的满脸通红,可在苏州被教导的几年里,她的战斗力完全丧失,只余愤怒。
她指着大门,对元锦欣咆哮怒吼,“小贱人,谁给你的胆子嘲讽我,你马上给我滚出去,滚,这里容不得你放肆。”
无论她做了多少错事,可又跟元锦欣有何相干,还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
“二姐姐,我还没开始放肆呢,你就急了。
马上,我叫你看看什么才是放肆。”
她今日可不光是来耍嘴皮子的,还得让元锦莲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不然怎么对得起她辛苦早起,绕了大半个府邸过来的功夫。
元锦欣嘴角掀起阴冷一笑,然后在元锦莲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抬手把她妆奁前的所有首饰和胭脂水粉都摔在地上,并狠狠的用脚碾压起来。
让你嫁,让你嫁,让你顶着一张浮肿惨白的丑脸出嫁才最好。
“啊!”元锦莲后知后觉,慌乱尖叫起来,震惊的看向元锦欣,“贱人,你快给我住手,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