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中的喜糖喜饼,难免有人会这么猜想。
成亲是喜事,难怪要放鞭炮大肆庆祝。
从风这个总是惹长老生气的特招弟子走了,长老以后肯定不会那么凶了吧。
他们的日子会好过一点了吧。
满怀着美好的期望,大家伙热热闹闹一番,簇拥着把从风推下了山,然后又热热闹闹地回去了。
徒留从风一人,在冷风中凌乱。
他望着关闭的山门,第一次开始反省。
自己的人品未免差了一点,若非如此,怎的没有一个人挽留。
其实不怪他,主要是青烟总是会被他惹毛,追着他打,又曾经狠狠惩罚过他,外人见了就觉得这个弟子忤逆长老,不是个好弟子。
在小临山谁都可以得罪,唯独不能得罪他们敬爱的长老。
从风望了望天色,好像在等人似的,站在山门口许久未走。
直到月亮高挂,也没有人出来。
他的脸色也从期待,慢慢变得像月色一般冰冷如水。
正当他转身准备要走,山门突然打开。
从风听到声音,暗淡的眸光猛地一亮,一回头。
只见一只硕大的身躯像豹子一般从里面冲了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蜚崽子。
从风苦笑,如今他已经可悲到只有一只怪兽来送行了吗?
奔跑的蜚崽子看见从风,就远远让开。
饶是一只兽,都知道这人很危险。
被怪兽嫌弃的从风:“……”
蜚崽子后面跟着飞奔的李落寒。
他经过从风,脚步不停,“你怎么才走到这里?”
那么久,他以为他早下山了。
“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从风没好气地回答。
我怎么知道你应该在哪里,反正我要去找负心女了。
李落寒朝他挥挥手,催促蜚崽子快点。
蜚崽子绿色萌萌眼一转,似乎能听懂他的话,回头斜睨他一眼。
到底是谁该快点!
李落寒不知道蜚崽子的心思,还以为它回头是关心自己。
从风见父子俩跑远了,才望了望向山腰,朝黑黢黢的树林走去。
林子里,一个胖女人在挖土。
旁边堆了一座小土丘。
土丘上坐了一个人,走近一看,竟是小临山扫地的老翁。
老翁见从风走来,咳了咳提醒胖女人。
胖女人回头冲他一笑,“你来了。”
从风还未看清她在挖什么,胖女人掏出土里一束草根,连土带根就要他吃下。
“什么东西?”
“你管它什么东西,反正吃了好的。”胖女人抓着他的手臂,就要往他嘴里塞。
掺了泥土,脏污不堪,从风死命抗拒。
可这个胖女人力大无穷,任凭从风如何推都推不开,而他的一身本事好像都没有用,完全奈何不了她。
眼看着脏东西要碰到嘴巴,从风神色一沉,明显生气了。
胖女人见他动怒,马上不敢造次,只能小声嘟囔。
“黑韭根,补肾极品,吃了保管你力大活好,女人都爱!”
从风一头黑线。
这女人简直无法直视。
“不!需!要!”
一字一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
胖女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不开心,连忙安抚道,“好好好,不需要,我马上扔掉。”
扫地老翁目光投过去,有点心疼黑韭根。
这玩意儿可遇不可求,就被她这么随随便便丢掉了。
不过被她随便丢掉的宝贝又何止黑韭根一个。
如此想来,黑韭根也就不算什么了。
胖女人见从风脸色并未放晴,讨好地踩了黑韭根几脚,“饿不饿?想不想吃爆炒无翅蜻蜓?很香的哦。”
从风瞥了她一眼。
明显对她的炒蜻蜓一点都不感兴趣。
“不识好歹。”胖女人没辙,气呼呼消失在夜色中。
扫地老翁想追过去,走几步又折回来,捡起地上的黑韭根才离开。
锦袖一挥,从风倏忽跃至树顶。
面朝西方便能看见山腰小楼挂着两盏灯笼,月色下泛着昏黄的光。
她应该还在气头上吧。
从风本打算去医馆待一夜再来,想到琴画的大师姐在那里,一时间发现自己竟无处可去了。
重拾记忆,他就知道,他的归处,在泽更水的那一边。
只是他现在并不想离开她太远。
从风坐在树干一夜,有点幽怨某人占了他的住处。
大师姐为寻禁锢之鼎而来,暂时住在青烟山下的医馆里。
从风以为李落寒跑去医馆找大师姐,两人定会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殊不知,李落寒还没到,大师姐就用传音器紧急联络青烟。
因为契阔楼被灭门了。
声名显赫的杀手组织,一夜之间便被魔族屠灭,可以想见这次的麻烦有多大。
先前青烟已经用五行符阵冻结魔物,用碧落黄泉釜熔炼了一部分。
“不知禁锢之鼎落入何人手中,吸食魂魄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大师姐对着传音器感慨。
“契阔楼被灭了,那独南行呢?”
他可不能就这么死了,他还欠自己万两诊金呢!
大师姐嘻嘻一笑,“我就知道你会问他,你可是已经把他放在心上了?你那个小弟子呢?不要了?”
想到从风,青烟哼了一声,“他?不提也罢。”
大师姐见她这副样子,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追问道,“怎么?才几天,他又惹你了?说来听听。”
“你们琴画可知他们的大师姐如此八卦?”青烟翻了个白眼,听到对面传来敲门声。
大师姐听到蜚崽子呜啦呜啦的声音,把传音器放下,出去开门,发现外头没人。
躲在暗处的李落寒偷偷看着。
想是真的想,可到了跟前,又不敢见面了。
他该说什么?
问她好?顺便再问问大师父夫可好?
蜚崽子太大了,根本藏不住,大师姐就这么看着,等他自己现身。
蜚崽子忘不了朝天椒的滋味,非常害怕大师姐这个生物,拼命地想挤进李落寒和墙壁之间,拱着拱着,就把李落寒挤出来了。
李落寒踉跄一下,半张脸落在光线下,藏无可藏,只能对着大师姐尴尬地笑笑。
大师姐看了他一眼,主动开口,“进来吧。”
她转身进去,优雅地走过庭院。
一进屋,听得李落寒还在外头磨蹭,连忙对着传音器急吼吼地说:“他来了,今晚不许打扰我们!”
说完啪的一声,把传音器关了。
青烟:“……”
白日被从风撩了跑,晚上又被谧儿塞了一嘴狗粮,青烟心里不平衡,一时睡不着,起身走了出去。
屋檐下的松鼠窝,葵花子抱着一堆石头一样硬的玉脂天泽香睡得四仰八叉。
她睡不着,看不惯别人睡得香。
青烟蹲下,伸手捅了捅葵花子,忽然砰的一声,一个重物落到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