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瞧见宝亲王对庶福晋说话时温润如玉,还以为他是个脾气好的,未料他发起火来竟是这般凶悍。陈意珍有所顾忌,再不敢放肆,怯生生解释道:
“民女身份低微,自然不敢与庶福晋比较,民女只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还请王爷理解。”
她是如何做到如此偏执自信的,弘历属实不理解,
“让你做绣娘已是瞧得起你,郑家的绣坊可不是谁都能进得去的,给你台阶你不要,偏偏痴心妄想,定要赖着做苏嘉凤的侍妾。
如若嘉凤钟意你也就罢了,偏他根本就不喜欢你,留你在此只为恩情,你却赌气说要回老家。
你以为这般威胁,嘉凤便会妥协了吗?你这是在消磨你兄长对苏嘉凤的那份恩情!”
被指控你陈意珍万分震惊,她说要回老家的话,宝亲王怎会知晓?难不成是嘉凤告诉他的?嘉凤怎会跟人说这些呢?
“最初苏大哥可能的确是为了报恩,可后来的相处过程中,他对我很好的,我相信他心里是有我的!王爷,求您成全我们,不要拆散我们!”
冷哼一声,弘历的视线移向门口,“嘉凤,你且进来当面与她说清楚!”
陈意珍震惊回首,只见苏嘉凤的身影自门口闪现,惊得她目瞪口呆,
“苏大哥?你不是入宫当差了吗?怎会在此?”
苏嘉凤并未与她解释,进门之后先向姐夫行礼,陈意珍急忙走向他,
“苏大哥,你来得正好,你跟四爷解释清楚,你我本是两情相悦,并非我一厢情愿。”
迎上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样,苏嘉凤并无怜惜,只觉头疼,
“前日我便与你说得一清二楚,对你并非男女之情,你又何必自欺欺人?芸宁不需要你来为她分忧,我也不可能纳妾,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以往他顾及着陈纲的情分,不愿与她说狠话,留有几分余地,可她却将那份仁慈当成了情意,既如此,苏嘉凤再不留情,直白的撂出狠话。
乍闻此言,陈意珍难以接受,总觉得这不是他的真心话,
“苏大哥,你为何突然对我如此无情?之前的你不是这样的,是不是他们威胁你,不许你纳妾,所以你才说出这样的违心话?”
先前苏嘉凤还觉得这姑娘挺明事理的,今日他忽然觉得她是不是有臆想症啊?话已说得那么清楚,她居然还在幻想?
一旁的苏玉珊听得头疼,有些后悔插手此事,如这般油盐不进一根筋的女人她还是头一回遇见,说她机灵吧!她却总说蠢话,说她蠢吧!她又有那么多的小心思,气极的苏玉珊悲愤恨嗤,
“没有任何人要拆散你们,一直以来都是你在自以为是!身为姑娘家,当需自尊自爱,你怎可如此冥顽不灵?”
苏嘉凤对她的耐心也在一点点的磨灭殆尽,
“陈姑娘,你还不明白吗?我若真喜欢你,自然会让你进门。我不喜欢,为何要纳你为妾?谁对你好便是喜欢你吗?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救你,也不该让你们姐弟进京!”
他本是好意,却给自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苏嘉凤不禁开始怀疑,有时候善心不一定会有善报。
弘历懒得跟这个女人讲道理,更不会任由她胡来,
“陈纲用命换来你们姐弟二人改变命运的机会,你既然不肯把握,那就带你弟弟回去,让他一辈子窝在乡野之中,受人欺负,不得翻身!”
陈意珍心慌意乱,生怕宝亲王真的赶她离开,退而求其次,“那好吧!我愿意去做绣娘,为了弟弟,我愿意留在京城。”
“晚了!”先前玉珊还曾为陈意珍谋出路,想让她去绣坊,如今看来,这个女人即使进了绣坊也不会老实,肯定还会继续惹是生非,弘历才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你嘲讽本王的女人,还奢望本王对你发善心?天下间哪有这般便宜的好事?来人!将陈氏带走,送出城去!”
弘历一声令下,侍卫即刻进得门来!
眼瞧着宝亲王动了真格,陈意珍心惊肉跳,立即跪下哀声央求,
“王爷,我知错了!我再也不会纠缠苏大哥,不做他的妾室,只要留在京城即可,我愿意做绣娘,或者留在王府里做个丫鬟,伺候您和庶福晋亦可,只求您能让我留下!”
苏玉珊眉心微跳,心道这个女人野心不小啊!居然还想留在王府?
未等苏玉珊开口,弘历嫌恶冷斥,“本王府中的丫头可不是你想做便能做的,你留此做甚?难不成你还等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痴心妄想!”
最后一条退路也没了,陈意珍急得满头大汗,只得转向苏嘉凤哭诉,
“苏大哥,你帮我跟王爷说句好话吧!我真的不想离开京城,我若回到老家,那个恶少肯定不会饶了我的,你曾打过他,他肯定会报复我的!”
来之前,姐夫就交代过他,千万不要为她求情,否则她还会自作多情,是以苏嘉凤狠下心肠不再多管,
“原本我可以做决定,如今你得罪了王爷,只能听候王爷发落。”
陈意珍万未料到,苏嘉凤居然不管她了,他怎么可以这般冷血?
“你的命可是我大哥救的啊!你怎可对他的亲人不闻不问,你对得起我大哥吗?”
正是因为对陈纲的歉意,所以苏嘉凤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陈意珍,可他的容忍并未换来她的消停,她只会变本加厉,越发放肆!
既然她不识抬举,那他也没必要再心软,
“救我的是你大哥,不是你,我欠陈纲一条命,却不欠你!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你没资格拿恩情威胁我!”
顿了片刻,苏嘉凤面向他姐夫,拱手道:“王爷,陈默年纪尚小,并无过错,下官恳请王爷留陈默在京城读书。”
“陈默可以留下,至于陈氏,”斜了陈意珍一眼,弘历漠然下令,
“她以下犯上,在王府撒泼,诋毁庶福晋,此女留不得,即刻赶出京城,终身不得再入城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