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苏家摆上了两桌丰盛的年夜饭。
大人们一桌,没有结婚的小辈们一桌。
苏向前虽然是最大的,可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结婚,自然而然地就要跟苏小软他们坐一桌了。
“大堂哥,你尝尝我娘做的这道红烧排骨,这可是她的拿手菜,以前国安伯伯一闻到味儿,就赖在我家不走了,非得吃到嘴里不可。”
苏向东听到了,扭头道:“你这丫头说话也不知道注意着些,那是长辈,哪能让你这么调侃?”
“知道了,知道了。”
苏小软并不在意的敷衍了一句,然后继续给苏向前介绍。
苏胜利一边吃,一边看,唯恐自己眼前的这一桌美食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红烧排骨、手撕鸡、老烧鱼、各种肉炒菜等等,这简直就是要闪花了苏胜利的眼。
这次的年夜饭,让苏胜利再次无比清楚地认识到他们家和小叔家的差距有多大!
苏胜利来这里的时间短,而且对于红星大队也并不了解,再加上现在是过年,蘑菇屋和养殖场那边也只有平时三分之一的人在上岗轮值,所以他还在单纯地认为红星大队只是靠着种地来养活这些社员们。
也正是因为如此,更加坚定了苏胜利要将奶奶带走的决心。
凭什么小叔一家就能吃这么好?
住着这么宽敞的屋子,又是书桌又是衣柜的,这些钱是打哪儿来的?
苏胜利可不认为他这位小叔叔能有这样的大本事,所以,他认定了这些钱都是大伯二伯孝敬给奶奶的钱。
而姐姐跟着小叔一起住,所以这钱理所当然地就花在了小叔身上。
其实吧,苏胜利也算是猜对了一半。
因为这些年来,的确是有苏建国和苏建军的帮助,苏建业一家子才能保全了温饱,更是有了能力让几个孩子上学。
可问题是,苏建业也没有白花两个哥哥的钱呐!
这二十年了,一直都是苏建业在老家伺候老太太。
且不说这衣食住行了,就是老太太每每有个头疼脑热的,那总得有人在身边伺候吧?
再者,苏建业每年都给苏建军那边送去不少的粮食,不就是感激苏建军帮了他?
至于苏建国那里,早些年的时候,苏建业也没有这个能力,所以只能是一味地接受着大哥的帮助。
这几年软宝有了大能耐,这头一个想到的,还是要回报这位可亲可敬的大伯。
人参、灵芝、天麻等等,那些个名贵药材,当真是没少往京城寄。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也正是因为有苏小软提供的这些珍稀药材,丁心兰也在今年春天的时候,正式被提为了军区医院的副院长,同时还兼任着科室主任。
提到了副院长,这工资奖金都会涨不说,最主要的是身份地位完全不一样了。
丁心兰还是这所医院的第一位女副院长呢!
可是这些,苏胜利都不知道。
他只看到了眼前的这些鸡鱼肉,只看到了苏建业一家吃的好穿的好住的好。
他压根儿就没有看到这一家子是有多么勤劳多么努力,更没有看到他们是如何地感激着帮助过他们的人。
另一桌上的王小梅,也同样是心绪难平。
都是当人家儿媳的,凭什么自己跟弟妹就差了这么多呀?
等到吃完饭,大人们都在屋里说话聊着各自的工作以及一些困难等等,而王小梅则和苏胜利交汇了一个眼神,娘儿俩到了西边的屋里说话。
这间屋子是给苏建民和王小梅暂住的。
王小梅把门关上,拉着苏胜利到了炕上坐。
“你都瞧见了吧?咱们家也没有这么好的生活条件呢。到现在也没打听出来你大伯是个啥官儿,我听这意思,你大伯母挣的工资可是三位数。”
王小梅伸出三根手指头来,那语气,恨不能把丁心兰给生吞了似的。
苏胜利惊得嘴巴张着,显然是没想到一个女人还能挣到三位数的工资。
要知道他现在和王小梅两人加起来的工资都不到三位数呢,这得是个啥级别才行呀!
“赶明儿你早点儿起,看看有机会就多跟你大堂哥接触接触,也好侧面打听一下你大伯现在的职位。你瞧瞧你大伯一家,个个都有工资了,要不说他孝敬你奶奶大方呢,人家手里头有钱,那肯定就是孝子呀!”
苏胜利深以为然。
如果大伯没钱,哪里还能处处帮衬着小叔一家子?
“妈,向东真在政府上班?”
“那还有假?是生产部部长的秘书呢,一个月的工资有六十多块呢,听说这回光是年底的奖金就有三十几块,而且他们单位里又是发肉又是发米的,啧啧,这可真是个富得流油的好差事!”
苏胜利哼了一声:“你看我小婶,这也不像是一个乡下女人呀,现在人家也是正式工,妈,我觉得小叔一家子肯定就是沾了大伯的光。你想呀,大伯工作忙回不来,那肯定就会担心奶奶,他虽然也能给定期的汇钱过来,可到底是不如让他们自己挣钱来得实在。
我寻思着,大伯就是看在奶奶的面子上,才愿意拉拔小叔一家子,这才会找了人给他们安排工作。你说如果把奶奶接到咱们那儿去,大伯是不是能给我安排一个车间主任的小官儿当当?”
王小梅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这当然没问题了!你不想想,那苏向东都能当部长秘书了,给你安排一个车间主任的职位,那不是手到擒来?”
苏胜利也是这么想的。
母子俩猜想够了,就开始合计着什么时候先透透老太太的话风。
“咱们先不急着提接她过去,只是时不时地在她面前提一提咱们那里有多好,毕竟是省城嘛,奶奶是个乡下妇人,没见过世面,想来也是愿意出去看看的。”
苏建民极少跟家里人提及老太太,也就是这两年,才偶尔会提上一两句,并不多。
所以苏胜利和王小梅都不知道老太太是个什么性子,更不知道,这位老太太幼年时,可以说是家中富贵,妥妥的大家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