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子衿身上,轻轻战栗着,她很惊心,低头,蹲下,当她用手拨开女人的乱发时,惊得一下子坐在地上:“温婷?”
温婷的脸上很脏,全身只着一件破烂的秋装,身下,没有一件衣服,可是,脏兮兮的腿间,那已经干枯的血迹分外割着乐子衿的眼,温婷伸手,无力的碰触乐子衿的腿:“求求你,不要报警!”她的声音很干枯,很低,让人心痛。
可乐子衿分明看见她眼中的泪水,她的目光,落在温婷的身上,心却突然痛了起来:“那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温婷全身痛得几乎无法动弹,声音也很微弱:“乐子衿,我不要去医院,”她认出了她。
乐子衿慌乱间,不知所措,她的遭遇让她全身发麻,
“太太,要不先带她去丁太太家?”老贾脱下外套将温婷的身体遮掩住。
只有这样了,乐子衿点点头:“好吧。”见老贾俯身抱着全身脏兮兮的温婷时,她说:“老贾,轻点,别弄疼了她。”
而后,老贾抱着无法动弹的温婷走进了丁若娟的宅院。
丁若娟的浴室里。
乐子衿帮温婷擦洗着身体,看着她被折磨得惨不忍睹的下体时,她落泪了,
而温婷,如一具尸体一样,一动不动,任由乐子衿替她洗着。她,现在,眼神空洞得无力。
一个小时之后,乐子衿约的妇科医生来了,她替温婷稍做检查之后,开了一些药。
“怎么样?严重吗?”当医生从房间里出来后,乐子衿拉着她来到客厅。
“有些严重,我已经给她上过药了,除了坚持每天上药外,再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医生对乐子衿说,“如若下体一直不干净,还必须要医院去做更详细的检查。”
乐子衿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心底,仍旧有些纠结:“朱医生,这件事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可大可小,今天的事,还请您替我保密。”是的,在浴室时,全身乏力的温婷就曾经央求她,一定要保密,
“应该报警,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朱医生已经从刚才检查的结果知道了温婷的遭遇,作为女人,她同样很愤恨这样的犯罪。
“她还很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还是尊重她自己的决定!”今天的事,一旦暴露出去,不管凶手是否落网,而温婷,这一辈子,几乎就毁了,这,是乐子衿不愿意看到的情景,而更是温婷要求她保密的原因。
“正因为有你们这种想法,才会让那些人屡屡得手而未落法网,”朱医生低叹。作为妇科医生,她已经见过几次这样的案例了。
黄昏时,温婷才幽幽醒来。
清洗之后她,虽然看起来很憔悴,可是,仍旧是漂亮的,只是,眼眸间,不再有清丽得动人心魄的美丽了,换上的,是黯然。但是,脸上,仍旧有清晰的手指印。
“乐子衿,谢谢你。”她的声音仍旧沙哑,唇很干。
乐子衿苦笑,替她掖好被角:“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家?”曾经的同学,竟然是在这种情景下相见,面对她的遭遇,她是极其同情难过的。
温婷悲呛,豆大的泪水漫出眼眸,落入发间,消失不见。
乐子衿眼眸一湿,侧身,捂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而她,竟然不敢开口问她,怎么发生这种事情的。
“借用一下你的电话。”温婷的泪水没有停过,她的心,很悲凉,昨晚的一切,是那样清晰可是却又是那样模糊,到现在,剩下的,只有无尽的苦涩。
乐子衿擦干泪,将手机递给她。
温婷用手支撑着床,坐了起来,吸了吸鼻子,然后拨通了电话。
“妈。”她故意压低声音。
“婷婷,你在哪儿?昨晚怎么没回家?”温母昨晚在殡仪馆守了一宿,一早回到家,却听到仆妇说女儿没回来,她很着急。
“我在同学家。”温婷的泪水没有停过,可是,声音却是极低的:“这两天可能没办法回去。”
温婷素来独立坚强,因为温媪的事,温母太过于伤心,也没细听女儿的不对劲。
温婷挂断电话之后,然后抹着泪水,手指迟钝的在数字上游走,11位的数字被悉数按出来,可是,她的手,却落在拨出键上面,迟迟未落下。
几经犹豫,最终,她是拨了出去。
“俊熙哥,”温婷一听到电话那端周俊熙的声音时,她的心,痛到了极点,几近崩溃,
“小婷?”周俊熙正走进会议室,准备开会,这是一个临时的会议,很急。因会议室人多,有些吵闹,所以他听得不太真切:“有事吗?我正要开会。”昨晚在餐厅的不愉快之后,他本要打电话给她解释,可是,她的电话却一直打不通。“如果没什么事,等会开完之后,我打给你。”
“好。”温婷低泣,挂了电话。这个时候,她多想听到周俊熙的声音,她多想他能过来陪他,可是,她也只能隔着电话听听他的声音,因为,此时,她终是不敢让他看见她的,因为,她不能让他知道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不能!
就在温婷唤着“俊熙哥”时,乐子衿的心底微微一震…..温婷身上,发生了任何女人都不能忍受的事情,可是,温婷的思绪却十分清晰,为了顾全自己的名声,她选择了不报警,不进医院;而除了温母外,她的电话只是打给周俊熙的,可想而知,周俊熙在她心里的位置,
“我能在这儿住几天吗?”温婷将手机还给乐子衿,她现在这种状况,不能让其他的人知道。虽然同学三年,她们之间,关系比较淡,但是,她却能肯定的是,她若提出来,乐子衿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当然可以。这儿是我阿姨的房子,”乐子衿低低的说着:“很安全的。”
“请替我保密!”温婷眼眸间,皆是祈求:“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我恐怕,就只有,就只有死这一条路了。”她已经对乐子衿说过好几次请她保密的话了,但是,她仍旧重复着。
死?
多么触人心扉的字眼,
“我会的。”乐子衿的目光落在温婷的脸上:“相信我。”
“你可以,连崔先生也保密吗?”温婷说。
乐子衿点点头。
温婷稍稍安心的闭了闭眸,心底的恐惧,却丝毫没有减弱:“谢谢你,乐子衿。”事到如今,她能相信,也只能相信她了。
不愿意去触碰她的伤疤,所以,乐子衿选择了不问。
乐子衿临离去之前,特地跟丁妈妈说着:“她是我同学,遇上这样的事情,太可怜了,丁妈妈,帮我好好照顾她。”
丁若娟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会的。”她的手,落在乐子衿肩上的长发上:“倒是你,别惹这些事非上身。”
乐子衿浅浅的苦笑,是非?在大卖场时,她躲着温婷,可是,在斜坡的草丛里,她能躲开吗?能袖手旁观吗?即使是一个陌生人,她也是要救的,更何况是多年的同学?
可丁若娟却对温婷存了一丝戒备:“凡事,避嫌一些,对自己,对他人,都好。”
“我知道了。”乐子衿点头,她抬腕看表,离崔泰哲之前打电话,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候了:“今天本想和你好好聊聊,却又遇上这件事,”
这时,落地窗外,丁若娟看见了崔泰哲的车子:“快出去吧,泰哲来接你了。”
乐子衿回头,见车后座的车门打开,崔泰哲迈着修长的步子走了出来,正欲按门铃:“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丁妈妈,我回去了。”
丁若娟眉间微展,看着不远处跟保育员玩耍的雯雯,“好。”
“我明天再来。”乐子衿边说边走向雯雯。
“明天我去你那边。”丁若娟说:“你放心,我会安排人照顾她的。”她实是不想乐子衿搀和进这种随时可以上社会新闻版面的事情。
乐子衿迟疑了一下,见门铃大作,于是说:“明天我们再通电话吧。”
崔泰哲看着从屋内匆匆走出来的乐子衿,唇畔带着一抹浅笑:“在做什么,行色匆匆的。”说着,替她将微乱的长发稍稍捋整齐,粟色的长发,在他的指尖,有着如绸缎般的丝滑。
乐子衿抿唇,回头朝丁若娟挥挥手,正欲开口说话,却见崔泰哲已经从保育员手里接过呀呀学语的雯雯。
“小乖乖,今天有没有想爸爸?”崔泰哲将胖乎乎的女儿抱在怀里,亲了又亲,许是他唇畔细细浅浅的胡须扎人,雯雯抿着唇,似是要哭的模样。
崔泰哲见状,低头,额抵上女儿的,然后轻轻的顶着,一只手抱她,一只手握住她的小手,呵呵的逗弄着,很快,小丫头又笑得咯咯咯的,
“回家吧!”乐子衿说。
“我去跟丁妈妈打声招呼。”崔泰哲抱着女儿走进丁若娟的院门。
乐子衿心一惊,想要唤住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幸好,丁若娟还在客厅门口,两人淡淡的寒喧着。
尔后,他说:“今天在办公室坐了一整天,全身僵硬,子衿,咱们走路回家吧!”
乐子衿没有反对,于是,他抱着小女儿,边走边哄着,一起往新宅走去。
春江大道是高级住宅区,只是街两边有零星的别墅,因是黄昏,偶有些行人经过。
“咱们别一直拘束在自己的花园散步,其实,偶尔出来走走,也挺不错的,”崔泰哲抱着女儿,看着他的小妻子说。
雯雯半岁多,有些皮了,伸手触摸着崔泰哲的耳朵,突然,握住耳垂,轻轻一扯,然后咯咯咯的笑着。
“小丫头,越来越皮了。”崔泰哲又疼又爱的捏捏她胖乎乎的小脸。
雯雯以为爸爸在逗她,越笑越开心,那牙龈上的小小牙齿,白白的,小小的,显得特别的可爱。
乐子衿因有心事,所以,一路上有些闷闷不乐,偶尔他问一句,她方才答一句。
在与几位主妇模样,散步的女人擦身而过时,只听见:“我听三海说,今天他在那边看见了一具尸体。”
“没有吧,我怎么没听说?而且,110也没有来?是不是小孩子撒谎?”
“我们家三海虽然皮,可是从不撒谎的。”
……
待与主妇人距离十多米远时,崔泰哲方侧头看她:“这里发生了刑事案件吗?”是的,从刚刚见到她时,他就发现她情绪上的不对劲。
“没有。”乐子衿低眉说。
“老贾!”崔泰哲回头,看着跟在身后的保育员与老贾:“今天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老贾因当过军人,声音颇为洪亮。受过乐子衿嘱咐,所以,他也选择了保密。
这时,雯雯趴在崔泰哲的肩上,看见保育员,又伸手,要保育员抱她。
保育员接过她,抱在怀里。
而崔泰哲故意放慢脚步,与乐子衿走在他们后面。
发现她偶尔出神,崔泰哲伸手拉住她的手:“今天怎么了?嗬,都是我给你打电话,你都没主动打过一个电话给我?是不是跟丁妈妈聊得太开心了?”
乐子衿勉强的笑着:“是啊,几个月未见了,见面就多聊了会儿。”
“丁妈妈有没有说,子墨在她那边的实习情况怎么样了?”崔泰哲低声说。
“子墨?”乐子衿唇角有些不自然,几秒钟之后方说:“哦,子墨啊,还好。在丁妈妈的公司里,挺适应的。”
崔泰哲极快的,侧头,然后吻了吻她的唇,然后又迅速离开,离开后,他的唇畔带着一抹笑。
乐子衿轻嗔的看了他一眼,幸好,老贾与保育员都没有回头。不由得用手肘轻轻抵了抵他的腰,以此抗议。
崔泰哲则是朝她暧昧的一笑。
乐子衿,也低头会心的笑着,就只这一笑,将她心底今天的阴影全部抹去了。手,不由得与他十指交叉…彼此的掌心,互相传递着温暖…这种温暖的感觉,让她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