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趁着白梅外出,乐欣妍走进封闭的房间,见乐子衿仍旧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她胆怯的伸手,试试乐子衿的鼻息,还有微弱的气息,她松了一口气,将乐子衿嘴里的布条扯掉,伸手拍拍她的脸,低声唤道:“子衿?子衿?”
乐子衿双眸仍旧紧闭,除了鼻息的气息证明她还活着外,一动不动。
“子衿?”乐欣妍很急,对于乐子衿,她确实忍不下心,她又转到另一边,替乐子衿解开手上的布条,再让她平躺在地上,继而又拍着她的脸,唤道:“子衿,子衿?”
乐子衿仍旧不省人事。
乐欣妍急得快哭出来,她温热的泪水落在乐子衿的脸上,“子衿,你快醒醒。”她要趁着母亲还没回来,把乐子衿弄走,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却束手无策,所以,唯今之计只有把乐子衿叫醒,然后逃走。
乐子衿微翘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而且颤动越来越大。
而乐欣妍仍旧在哭着。
“嗯”乐子衿的唇逸出长长的虚弱的轻叹。
“子衿?”泪水还在眼底,可是乐欣妍的声音就已经带着一股压制不住的惊喜,“你醒了?”说着,扶着乐子衿坐起来。
乐子衿揉揉发疼的头,她清丽的眸子,带着目然,望着乐欣妍,又转而望着门外,
“欣妍!你在做什么?”白梅不知何时回来了,怒喝一声,急不可耐的跑过来。
“子衿,快走!”乐欣妍护着乐子衿,低低对她说着,是的,母亲不能杀子衿,她不能一错再错了。
“你疯了?”白梅思绪正乱,出去找人帮忙,可是,却因为对地方不熟,碰了几个软钉子,不过,她却很庆幸自己这么早回来,否则,女儿就会做出不可弥补的大错误。这个错误会葬送她们母女两人。
乐欣妍慌乱的掩着乐子衿。
乐子衿从地上站起来,可是,头昏昏沉沉的,在乐欣妍的掩护下,她顺着墙壁往屋外走去,
乐欣妍抱住白梅:“子衿,快走。”
白梅挣扎着。
而头晕脑昏的乐子衿一出门,分不清东南西北,在客厅里打转转,眼看着白梅就挣脱乐欣妍跟过来了,她一急,推开一处门跑了进去,可是,只顾着看后面了,却一不小心脚底一滑,身子急剧往下倒去,咚的一声,水花四溅,她跌进了温泉里。
“哼!”白梅恼怒的站在温泉室的门口,看着倒在温泉里湿淋淋的乐子衿一脸惊恐的模样。她将门一甩,顾不得乐欣妍的声音,将她生生的隔在外面,然后,将脚上的鞋踢去,走下温泉,一步一步的走向乐子衿。
乐子衿头昏极了,在温泉里站不稳,只得靠着温泉池旁,目光里,带着一丝明显的慌乱,声音有些沙哑:“婶婶”
“你还认得我?”白梅的唇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恶毒,一步一步的逼近她:“只可惜”
乐子衿吞了口口水:“婶婶,”看着白梅带着杀气的目光,她明白自己危险的处境,而门外,乐欣妍一直在不停的拍门,她,全身乏力,头昏脑疼,又落入温泉,长久的束缚加上温水,她脚软得慌,全身没有一丝力气:“我是你的”
白梅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猛的扑上去,按住乐子衿的胳膊,狠狠的朝温泉里按,
乐子衿来不及呛口,一股一股的温泉水进入她的五官,她想挣扎,可是沉入水里的她却无能为力,双手双脚划着水,可是,吸入的水却越来越多,绝望之处,她慌乱的脑中,浮现崔泰哲的笑靥与低语,还有雯雯的呀呀学语,而后,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
待乐欣妍找到钥匙开门进来时,却见白梅靠边温泉池边喘息着,而乐子衿,却沉入泉底,她颤抖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的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流了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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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雯有二十多斤重,白白胖胖的,已经七个多月了,愈发的调皮起来,黎雅筠每每抱几分钟就抱不动了。
此刻,小丫头正坐在儿童车里,双手扬着依呀依的叫着,胖乎乎的小手腕处,各戴着一个银手镯,上面系着小铃铛,扬手的时候,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每次听到这种声音,她就会更兴奋。
趁着她张口的当口,保育员又喂了一口蛋羹,她嫣红的唇畔,有少许溢出的蛋羹,一旁的黎雅筠又用纸巾替她抹去。
终于,在小碗新鲜的蛋羹见底了,
“她最近胃口不错嘛。”黎雅筠细心的替孙女擦净唇边。
“平时10点就该吃了的。”保育员收拾着:“今天早上她醒了之后喝了奶又睡了回笼觉,所以,今天吃得晚了些。”
“子衿呢?”黎雅筠来了两个多小时,可是,就不见乐子衿,随口问着。
保育员摇头:“早上她还来婴儿房看了小姐。之后我也没有见过她了。”
平日乐子衿偶尔有事也会出去的,所以黎雅筠不在意,推着孙女往花园走去:“走罗,奶奶带乖乖去看小金鱼。”
午餐时,乐子衿还没有回来,而黎雅筠也发现平日里一直跟在乐子衿身边的老贾竟然也在新宅,她疑惑了,“太太呢?”
“我也不知道。”老贾说:“早上起来,我就没见过太太。”他也疑惑道:“我也觉得奇怪,太太上哪儿去了?”
“太太早餐都没有吃就走了。”从厨房走出来的李嫂在围裙上擦着水渍:“我叫她,她也没听见。”
“你怎么没告诉我?”老贾一惊。
“我以为你知道。”李嫂说,心底倒纳闷起来,到底谁是保镖?
“没事。”黎雅筠淡淡的说,“不用大惊小怪的,李嫂,去给太太打个电话,问她是否回来吃饭。”
李嫂走近沙发边的座机,拿起听筒,正准备拨打着乐子衿的电话,可巧了,电话那端,竟然是崔泰哲的声音:“我是崔泰哲。”
“先生?”李嫂看着一旁的黎雅筠。
“请太太接电话。”崔泰哲刚到杭州,才下飞机,可刚刚拨打乐子衿的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又拨打家里的座机,可巧,一拨通便被李嫂接起来了。
“太太不在家?”李嫂说。
而黎雅筠伸手接过李嫂手里的听筒:“泰哲,我是妈妈。”
听说乐子衿不在家,崔泰哲正有些疑惑,却听见母亲的声音,于是问:“妈,子衿去哪儿了?”说着的时候,他正俯身,坐进车子里。
听儿子说着,黎雅筠倒笑了:“妈接电话,你也不知道问妈好不好?就问你媳妇了?倒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崔泰哲坐在急驶的车子里,听到母亲的话,他一阵轻松:“哦,妈,你还跟儿媳妇吃醋?”说着呵呵轻笑。
“我也正找她。”黎雅筠说:“准备给她打电话。”
“她电话没人接。你打老贾的电话找她,顺便让她给我回个电话。”崔泰哲并不在意的说着。
“老贾在家。”黎雅筠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什么?”崔泰哲眉一紧,在车子里坐正了身子,他的语气倒吓了坐在一旁的蒋轶尧一跳。
黎雅筠从儿子的话语里听出了不对劲,她安慰道:“泰哲,你别急,许是子衿出去了,我再给她打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黎雅筠尝试给乐子衿打电话,但是,拨打了许多次,都无人接听。突然,楼梯口传来一阵手机铃声,她一侧头,却见送雯雯上楼去婴儿房的保育员拿着一个手机走下来。
她认得,那是乐子衿的手机。
而一向沉稳的黎雅筠,心,蓦的被提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弥漫着她,而她手中的听筒,也在瞬间滑落出手心,由于电话线的牵扯,听筒落在半空中,像是无根的浮萍一样,荡啊荡的。
失踪当日,崔泰哲就从杭州返回了,而且,当晚,霍阳也从随阳赶到a市。
当日,也去派出所报了案。
同时,找了一几间征询社。
查看新宅的监控录像,只见她清晨的时候拿着纸袋匆匆离开,跳上街边一辆出租车… ..可是,由于清晨有雾,街边的电子眼却无法看清出租车的车牌,而她在离开新宅时,只跟保育员问过雯雯的情况,所以,更让人猜不透她为什么这么急?到底去了哪儿?
而关于乐子衿的所有信息,就在这儿中断,毫无音讯。
可是,时间却在一点一滴的流失中,度日如年,乐子衿失踪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
崔泰哲放下手里所有的工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回想起他去杭州的那日清晨,当时对她特别的依恋与不舍…...如若那日清晨能预料到现在发生的事情,他宁愿不离开,宁愿什么也不做,只守在她身边,
可是,一切后悔都于事无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希望警方或者是霍阳这边,能早日找到乐子衿。
不管怎样,他只是祈望,她能够平安,就好。
无论崔泰哲再着急,再焦躁,可是,却不愿意黎雅筠将雯雯带去老宅,他要把女儿留在身边,一起在新宅等着乐子衿回来。
时间的推移,崔泰哲愈发憔悴了起来,他的所有力气与精力全投入到搜寻里去了,只有每晚深夜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新宅,看到沉沉入睡的雯雯时,才会潸然泪下,当他的泪落在雯雯脸上,却换来女儿在睡梦中揉揉脸,她还太小太小,小得根本无法感觉到失去的母爱,
崔泰哲心疼,心痛。
他,不能没有她。
女儿,也不能没有妈妈。
纠心的疼,折磨着他。
而她,则音讯全无,
“子衿!”他低唤着,眼眶里溢出泪水,他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好不好?只是希望能早日得到她的消息。
尽管,有人分析,说她是故意离开的… ..可是,他却始终不相信。
因为之前没有一丝征兆,而她对他的爱,对雯雯的爱,他是知道的,所以,他更不会相信她会离开,
更何况,她的所有证件,都在家里,她出门时,什么都没有带?
每天,公安局那边都会传最新的消息过来,这两天,他已经去了几个不同的地方认尸,很庆幸很庆幸,都不是她。
如果不是她,那么,证明,她还活着。
她,只要活着就好。
崔泰哲的泪带着温热,心底的呐喊没有停止过:子衿,你在哪儿?
而他,也在随后,公开发布了寻人启事,悬赏一千万,关于乐子衿的照片很快便流连在网络与报纸的头版上,而关于许多信息也汇集到崔泰哲这里。但是,经过查证,这些线索里的人,都不是乐子衿。
找寻工作,成了一个没有结局的难题。
而只有崔泰哲,一直坚持着信心, 他,一定会找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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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温婷抱着快递过来的录影带时,她靠着沙发,痛哭流涕。她当拿着东西准备将录影带砸碎的时候,温母一把拿了过去。
“妈?”温婷泪流满面的看着母亲。
温母将录影带放进影蝶机里,温婷拦了上去:“妈,不要。”她羞愧难受,那晚的一切,就这样去了吧,可是,温母这样做,分明是要撕裂她的伤口,在上面撒盐,她,不要再看到那晚的画面。
可是电视画面无情的播放着… ..。
而温婷,将电视掩在身后,痛哭。
温母关掉电视,脸色铁青,因为,必须要播放,确定是不是那个东西,
温婷,颤抖着手,取出录影带,然后,用力的砸碎,用脚在上面踩… ..似乎怎么努力也不够解恨,最后,看着残破的录影带,她的心,终于开始落空。
“婷婷,”温母的脸色不好,刚才一闪而过的画面让她心颤:“你马上订机票,回澳大利亚。”
温婷抬眸,泪眼迷蒙:“为什么?”多日来积累在心底的怨终于有了释放的一刻,可是,母亲的话让她不解。
“傻瓜!”温母看着地上的碎渣:“谁知道对方有没有复制烤贝?
温婷一惊,坐在了地上。
“婷婷!”温母蹲在她面前:“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虽然是过来人,经过大风大浪,可是温母仍旧担心着:“所以,你以后就待在澳大利亚,永远不要回来了。”她双手搓着:“我会马上和你爸商量,在那边替你买房,”现在,她只有这一个女儿了,她,想尽一切办法尽全力的要保护她,那五百万,是她的私房钱,而这种关乎女儿名节的大事,她是不敢掉易轻心的。
离开a市?温婷本能的拒绝,可是,母亲的话却让她后怕。
“对方在暗,我们在明。婷婷,这五百万,怕只能买到片刻的安宁。”温母拉着女儿的胳膊站起来:“所以,你必须离开!”
温婷不语,脚底踩着的碎片让她惊心,有些事,怕早已经深处骨髓,怕是,不会轻易忘掉的。
而温母,则拿起电话,吩咐助理帮女儿订机票。
温婷,怔然,脑中一片空白,
但是,她并没能如温母想象的那般,顺利的离开,因为,在一个小时之后,警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