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初十这天,甘景枳和梁长琛早早从家属院出发去坐火车。
这些天,甘景枳已经把租的房子退了,她之前做好的化妆品也都卖了七七八八,而二楼房间里的东西,她都打包寄到了国都,带不走的,也都搬到家属院先放着。
如果东西比他们提早到国都的话,就让夏书兰帮忙接收。
福仔没有跟他们一起先去国都,这个时候去国都太早了,还不到报到的时候,去了国都吃的住的都得花钱。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有赚钱的机会,到时候去国都还要买车票,这是大花销,他之前带回沙河村的三百多块钱因为给他阿婆治病,现在只剩两百多块了,他一点都不敢乱花。
要不是要提前回去跟长辈们聚一聚,甘景枳其实还不想这么快去国都的。
火车到了省城还有点时间才上车,他们就从火车站里出来去吃饭。
附近只有甘景枳上次带着三个土包子坐车去羊城时穿的破烂衣服进的那家国营饭馆,甘景枳踏进去的时候心里就想着,要是再遇上上次那个服务员,应该不会再刁难她了吧。
这次出行有梁长琛这个身怀武艺的人一起,她觉得安全上是有保障的,所以就没有上次那么小心翼翼穿得那么旧,不过也穿得普通。
但是进了国营饭馆后,甘景枳并没有见到那个服务员。
点菜的时候她还特意打听了一下,原来那个服务员又得罪人了,已经被开除的。
接替那个服务员的那个小妹妹大概是刚出社会没多久,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听到甘景枳感兴趣,就巴拉巴拉把原先那个服务员被开除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那个服务员又碰上一个穿着寒碜的客人,结果踢到了铁板。
那块铁板好巧不巧,正是国营饭馆斜对面商业局的领导,刚下乡回来,身上很狼狈,但是实在饿得受不了,顾不上回家就先到国营饭馆填肚子。
他太饥饿了,一进门闻到饭菜香,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服务员见到那领导穿着不好,还一副饿狠了的样子,一下就认定他是乞丐,是来化缘的,所以领导才进门,就把人给赶出去了。
领导被气笑了。
他当了那么多年领导,还没有谁敢这么对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服务员嘴里就在说着一些辱骂的话语。
领导哪里能忍,拿出自己的工作证,把饭馆的负责人叫来处理。
饭馆的负责人已经给服务员擦过好几次屁股了,见到她这次得罪的还是个大领导,瞬间觉得自己的店是再也不能要这样的人了。
所以没过几天,就随便找了个由头,把那个服务员给辞退了。
甘景枳就当听个笑话,反正不过是过客,以后应该没有机会再见面,所以也就没有太在意。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上了火车没多久,她竟然见到了那个服务员。
她不得不感叹,有的人真的不经念叨,一念叨就肯定会戳你眼珠子里来。
吃过午饭后,甘景枳买了点零食和水果才进站去准备坐车。
下午上火车,要坐三天四夜的火车才能到国都。
还好梁长琛买到了卧铺的票。
他们的行李绝大多数都已经邮寄去了国都,随行的只有两个简单的行李袋,里面就是几件换洗的衣物和火车上必要的生活用品,还有一些特意准备的土特产和礼品。
上了火车后,甘景枳看到一个小隔间是四个床铺,放心了下来。
她和梁长琛占的是左边的上下铺,对面直到车开了,也没有上来人。
车上,梁长琛跟甘景枳讲起了他家里的人。
他爸爸是排行第四,上面有三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妹妹。
大伯一家跟爷爷奶奶住在军区家属院里,大伯母在报社工作,大堂哥结婚了,也在部队里,还有一个堂姐也结婚了,在外交部工作。
二伯三伯这两家人都在外省军区,都比较忙,平常不怎么回来,妻子儿女偶尔会在年节的时候回来陪二老住几天。
所以他们一家子虽然人多,但在国都的就只有大伯这一家和梁耀怀这一家。
梁耀怀和夏书兰虽然都在军区医院工作,但是梁耀怀还在国都医科大学任教,所以是住在国都医科大学分的房子里的。
这里面其实有一大半原因是因为夏书兰。
夏书兰刚结婚那几年,梁耀怀上面的几个兄弟都没分家,那么多人挤在一个房子里,磕磕碰碰矛盾太多,导致到现在夏书兰都对妯娌关系敬而远之。
其实当年部队也给梁耀怀分了房子,但是夏书兰只想离那些人远远的,不要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地,这才没有要家属院的房子,而是住到了医院的职工宿舍里。
后来国都医科大学扩建,他们也分到了一个小院子,这才住得舒服许多。
甘景枳不由问:“咱爸在国都医科大学教哪一科?”
“解剖学。”
甘景枳:“……学校有几个教解剖学的老师。”
梁长琛觉得好笑,“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偌大的国都医科大学,肯定不只咱爸一个解剖学老师。”
甘景枳听到梁长琛这么说,稍微安心下来。
她运气应该没有这么好,让梁耀怀教自己解剖学吧。
她上辈子即使没有见过梁耀怀,但是他在手术室里的严厉是出了名的,同理,在教学上,他肯定也是一个严肃认真的人。
虽然两次见面,梁耀怀这个长辈都对她很温和,但是他眼镜下隐藏的锋芒随随便便一个斜眼就泄露出来了。
她之前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梁耀怀的学生,所以态度上是很尊重他这个长辈的。
这要是他们成了师生,她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跟梁耀怀相处了……
摇摇头,甘景枳把这个有很大概率的想法先抛到脑后,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她干嘛要胡思乱想吓唬自己啊。
随即,她突然想到什么,问梁长琛:“你之前怎么没有告诉我咱爸就是国都医科大学的老师啊?”
梁长琛有短暂的尴尬,然后马上装糊涂:“我没有说过吗?”
他之前太忙了,一直在出任务,所以没有多少时间跟甘景枳说起家里的事情,还以为夏书兰会跟甘景枳说这些呢,结果没想到谁都没说。
甘景枳看着他那那副装无辜的样子,转过头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