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他们同声而喊,突兀地出现让两个年轻人大惊。黑衣人没有蒙面,直接出现在墨台璇面前,轻易被认出是家中侍卫。
墨台璇见到这几人瞬间脸色一变,本来白皙的面庞更加惨白。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抬起双手,护卫拓东,自己挺身立于几人之前。
“拓东,快走!”墨台璇发丝有些散乱,紧张低语,微微转头对着拓东道,大眼当中满是惊慌。而他面前的几人皆摇摇头,一副无奈,动作却不迟缓,同步向前逼去。
“小姐,家主早已知晓一切,你不必护着他了。”领头一名黑衣人道,话语中有着一丝不舍,但却十分果断,充满着武者的坚定之意。
“孟叔叔,您是看着我长大的,从小那么疼我,这次就不能放过我们吗?”墨台璇眉头深锁,眼中噙着泪水,话语轻柔,在求情,希望那几个黑衣人能放过他们。
那是家族中忠心耿耿的护卫,已经在墨台家几十年,十分忠诚与亲熟,对于墨台璇来说就像叔伯一般。
可就是因为他们忠于墨台家,因此更不可能放任他们离去。领头之人名为孟鹏赋,年轻之时便成为墨台家护院,如今人至中年,虽然还是墨台护卫,但地位已然不低,受到小辈敬重。
他将长刀抬起,指着墨台璇身后的拓东,冷声道:“小姐,实在不是我为难你,而是家主吩咐,此事重大,不得徇私!”
这长刀一指,寒光刺目,如芒刀尖对着拓东眉心,让墨台璇浑身一颤。
“快走!”
墨台璇再次焦急喊道,方才她已说过一次,但拓东却始终站在身后,纹丝不动,让她又气又急。如今墨台家护卫要出手了,手段她很清楚——杀人灭口,一了百了。
“我不走,我不会让我的女人站在我面前为我挡刀!”一直被墨台璇护在身后的拓东此时却犯起了脾气,反而大手一挥,将墨台璇挡在身后,而自己的心头直接顶在那刀尖之上。
他双目圆睁,语气坚定,虽然受了些伤,却没有一丝萎靡之态。那锋利刀锋快要刺中他的心脏,仿佛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在与刀芒共舞。
但他没有退缩,就这样挺起胸膛,双手张开挡住墨台璇,直勾勾地盯着几个护卫。
“孟叔叔,不要!”墨台璇大叫,挣扎地上前,却被拓东死死拦住。她近乎歇斯底里地狂喊,害怕下一刻便手起刀落,血贱长衫。刚才长刀所对的是她,墨台家护卫不会下手,但此时刀锋寒芒流淌,直指拓东心间,他会被刹那斩杀。
“小子,算你不是怂包,还有点男儿气概。我可以放你走,但你要保证再也不来缠着璇儿,否则下次再见,我必斩杀于你!”
只是没想到孟鹏赋却将手中长刀放下,拄着地面,冷声对着拓东道。
他到底没有下杀手,还是念着一点与墨台璇的感情。而墨台博也不傻,这样当面杀了拓东,对墨台璇的打击肯定很大,反而会适得其反,得不偿失。
“多谢孟叔叔,拓东你快走吧,从今以后,再也别踏进墨台镇半步!”墨台璇拉住拓东的手臂,忍着眼泪,决然道。
而此时的拓东脸色苍白,看着墨台璇,眼神悲戚,如墨的瞳孔变得通红。他紧紧抓住墨台璇的手臂,仿佛铁钳一般握住,摇晃着她,不愿相信这句话。
“我们不可能的,你走吧。”墨台璇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留下,她捂住嘴,不愿让自己的哭泣声传出。
墨台璇低着头,发丝垂落,泪水若星光流下。她不敢抬起头看拓东一眼,她怕自己一旦见到他的目光便会不忍心让他离去。
“唉,小子,难道你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难道你认为以你的身份配得上我家小姐吗?就是我们这些人不在意,那族中的长老、家主,他们可能同意吗?”
孟鹏赋语重心长地开口,二人情深意重,他又怎会看不出呢,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让墨台家大小姐与这样一个无门无派无实力之人成亲,那整个墨台镇都会耻笑。
“你再缠着她,不是爱她,是害她。你知道小姐为了你做了多少事吗?她一直在保护你,而你若是真的对她有意,那就请你离去,不要再耽误她了。”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如同锋利刻刀,镌刻在拓东心头,将那颗榆木一般的赤子之心刻画得遍体鳞伤。他不是傻子,虽然有些单纯,但这显而易见的道理他又岂会不知,只是他实在放不下,两个人明明相爱,却无法厮守,注定要分离。
“拓东,忘了我吧。”墨台璇终于要离去了,她残忍地拨开了拓东早已颤抖无力的双手,泪水如雨雪挥洒般疯狂落下,点点滴滴打在地面之上,穿透拓东心神。
她面对拓东,缓缓抬起双手,贴在他苍白的脸颊之上,轻轻磨砺着。
一个吻,墨台璇毫无顾忌在数名护卫面前若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拓东。这是年轻女子的第一次,也是她心中的最后一次。
几名老护卫没有阻止,今晚的一切他们都心照不宣,不会向族中报告。他们重感情,希望从小便乖巧懂事的小姐能够找到心爱之人,但这人不能是拓东,他们爱护墨台璇,却也无法抛弃家族成全二人。
“嘶……”
轻盈脚步踏在草地之上,响起莎莎之音,仿佛在为二者送行。
墨台璇终归是要离去,最后给了拓东一个离别之吻,便转身而走。
墨台璇渐渐远离,黑色身影融入夜色当中,即使银月照耀也无法使之跳脱而出。
拓东依旧在原地,无论他怎么忍耐,终于有泪水落下,与墨台璇的泪花融为一体。他的拳头紧紧撰着,浑身颤抖。
他想冲上去,爆发他全部的力量,将墨台璇抢走,但他却知道,自己与墨台璇如同仙女与凡人,根本无法般配。而自己的冲动带给她的可能是一辈子的痛苦遗憾。
时间慢慢度过,如星河流淌。月色漂移,本来明亮的夜空逐渐漆黑,如同被打翻的墨砚,将一切黑暗洒落人间。残酷冷风微微袭来,吹动小树林的繁密枝叶,响起摩擦之声,刺耳迷茫,令人心乱。
在那黑暗丛林当中,一双透着血红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墨台小镇,盯着步入小镇的几名黑衣之人,盯着踉踉跄跄行走,却忍住不回头的女子背影。
他没有动作,死死握紧的拳头也放了下来。终于,他看不到那个背影了,如瀑长发消失在他眼前。他仿佛耗尽了自己一身的力气与一生的意义,倒在了草地当中。
一旁,楚跃没有出现,他依旧在静静地看着,即使墨台璇被带回去,他也没有出手。即使拓东与他算是有缘人,他也没有相助。
他在等着,等着那个年轻人自己崛起,等着他对力量的渴望,超过对生命的眷念。
终于,拓东爬起来了,他擦干了眼泪,半跪在地面上。他仿佛下了某种决定,面露坚毅之色,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
画卷展开,一道道兵器浮现,若垂天之影,在黑夜当中绚烂一世。
“我会回来的!”拓东自语,正要转身离去,而此时他的面前终于出现了那个久等的男人。
“你想成为战力无边的尊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