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点,进度1632,任务过半。
32道题,完成20道及格,完成28道优秀。但完成20道、28道从来不是江水源的目标。要做就要做完,一家人最重要的是整整齐齐,同样道理,完成考查最重要的就是有始有终,做30道、31道都不算完美。真的男人,就要敢于迎着最恶心的题目撸完全部32题!
可是题目也太难了!而且越往后越难,简直是南上加南!
一天没怎么休息,江水源觉得现在自己的脑袋都是木的,培养了两年的生物钟也开始发挥作用,困意一阵阵往上涌,提醒他已经到了睡觉时间,但理智却告诉他:不能睡!还有一半的题目没做,如果不熬夜,按照现在的进度,明天肯定做不完!
难道要不眠不休?真是夭寿啊!
没错,是真的夭寿。江水源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咬咬牙:拼了!如果连入学第一场考试都做成了夹生饭,以后还怎么申请免试免考、提前毕业?如果连这三流大学、末流院系、最基础的专业课都搞不定,以后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葛大爷听到会不会笑死?
反正只熬一夜,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江水源去卫生间用凉水冲了冲脸,又打开窗户透透气。夜风带着淡淡的湖水腥味迎面吹来,让他精神一振,困意顿去,感觉精力又回到了自己身体里。
扶朕起来,朕还能大战三百回合!
再次回到座位上,江水源如有神助,一个小时内连破3道题,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又完成2道,战斗力简直爆表,分分钟突破及格线。果然是熬夜一时爽,一直熬夜一直爽!
他才高兴了几分钟,就发现自己高兴早了。
第22题是求R3中曲面∑所围立体的体积,其中曲面∑由三个方程给出。题目考的是Gauss公式,不仅计算量大,而且要根据方程中不同参数的大小、正负分好几种情况讨论,情况非常复杂。分来分去,江水源渐渐烦躁起来:特喵的都是谁出的题目?不是故意为难人么?要让我知道是谁,一定把他暴打一顿!
谁知道越烦越乱、越乱越错,到最后乱成一锅粥,气得江水源把笔一摔。
特喵的,不做了,回去碎觉!
因为心里有事,第二天一大早五六点就醒了,匆匆吃了点早饭,又到自习室继续啃第22题。先设c0,则曲面∑在平面xOy上的投影是……
如果a^2b^2,且当z0时,则曲面∑的侧面之上部每一点上的单位法向量……
如果a^2
其次,设c0,……
……
综合上述结果,最后得到曲面∑所围立体的体积V=……
从六点多一直写到八点多,足足花了两三个小时、写了七八页纸,总算把这道拦路虎斩于马下。江水源长吁一口气,还有12个小时,还有10题,胜利已经在终点朝我招手了!
事实再次证明,人欢无好事,狗欢一锅汤,兔子欢了挨一枪。
接下来的第23题是条件极值问题,难度中等偏上,技巧要求不高,看上去似乎不算太难,结果一动手才发现不仅要列方程组,而且有9个可能的极值点,都要逐一进行计算。江水源一口老血差点当场喷出来:特喵的,你们这是要玩死我啊!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算呗!
一算又用了快两个小时。江水源恨得咬牙切齿:数学系其他人的考试难度,只是比我这些题目稍微小一些?那位中年头秃的仇某人肯定没说实话!真要是这种难度,估计学校得专门在校园里辟块地,给数学系学生做公墓!
进度2332,加油!
转眼到了下午六点钟,还剩最后两题。江水源头昏眼花,脑仁胀痛,注意力已经很难集中,听力都有些下降,显然是用脑过度的缘故。昨天开夜车的后果也出现报复性反弹,哈欠一个接着一个,要不是去冲了几回凉水,现在都能趴在桌子上睡着。
廖冰莹看着江水源筋疲力尽的样子,心疼得不要不要的:“江水源,你要不要休息休息?反正你已经做了30题,超过了优秀的标准,不要太过为难自己。”
“不行!学习使我快乐,我还能学,不对,我还能写!”
江水源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向最后两题发起冲锋。第31题是求函数Fourier级数展式的,技巧性要求比较高,偏偏他现在脑袋已经木掉,变成了纯粹的解题机器,技巧?技巧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对了,我感觉好饿啊,我想吃千层油糕、翡翠烧麦、萝卜丝酥饼……
不行、不行,我要集中精神,不能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江水源又是拧腿又是揪头发,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对了,数学使人头秃,是不是都是这样被自己一根根薅下来的?
晚上7:45,终于解决了第31题。
最后15分钟,能做完最后一道压轴题么?江水源都有些慌:我还打算达成“门门满分”成就呢,难道在第一门也是最基础的数分上就要破功?
咦,这道题目好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想想,这不就是《数学年鉴》某篇论文中提到过的题目么?在19世纪八九十年代,《数学年鉴》刚创刊、逼格还不高的时候,经常会登一些数学题新奇而巧妙的解法,其中就有这一道。只不过出题者把它改头换面了而已,但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穿上马甲我也照样认识你!
我去,要不是哥见多识广,差点就破了哥小考数学满分的金身!
江水源当下运笔如飞,十分钟时间就把解题过程抄了下来。当写完最后一笔,他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终于全部做完了,我一定是全村最靓的仔!”
廖冰莹也替他高兴,一边帮忙收拾试卷答题纸,一边提意见:“我觉得你的胆子还可以更大一点。”
“什么意思?”
“你说你是全校最靓的仔,我觉得也不会有人有意见的。”
“呃……我是开玩笑的。”
“不,我是认真的。”
低阶科研狗躲在自习室角落里,默默地当小透明。等江水源收拾完,又从头到尾大致扫了一遍,他才乖巧地接过来,一路小跑送到了数学系主任办公室。仇万平还在加班,接过答题纸没有着急看,反而问低阶科研狗:“小涂,你觉得他做得怎样?”
低阶科研狗“汪”地哭出声来:容易么我,混了三章终于露出自己的姓来!他一边跪谢大佬露姓之恩,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没有具体细看,应该是都做完了吧?”
“都做完了?”仇万平非常惊讶,他可是在里面埋了不少雷子,别说是本科生,就是硕士生、博士生,给他们两天时间也未必做得完!
“本来离交卷还剩十几分钟,他最后一道题还没写。但不知怎么他突然灵感爆发,很快就写完了最后一题。”
听小涂这么一说,仇万平反而不惊讶了:十几分钟做完最后一道题,肯定是胡写的嘛!
那道题目可是出自他老师的传授,解题思路的精妙程度堪称生平仅见,据他老师说,是来源于米国的某本顶级数学期刊。正是因为太过精妙,他觉得自己教过的那些学渣根本配不上这道题,一直以来都作为压箱底的绝技秘不示人,今天终于作为杀手锏派上了用场!
用得其所啊!
想必倒在这道题下面,那个小孩也会觉得虽败犹荣吧?
仇万平尽管认为江水源是胡写,还是先看最后一题。刚看了几秒钟,他就坐直了身体,嗯?解题思路居然和自己知道的一模一样?他上网查到的?不对啊,我已经做了点修改,题面跟原来已经不一样了,应该搜不到才对。难道那个小家伙有那么天才?
看到最后,仇万平发现末尾一行用括号括起了一句话:
此题出自《Annals.Of.Mathematics》第三卷第2期第89—92页。你看过?不好意思,我也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