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叙利亚境内的七号公路旁,一群身着德国军装的白人官兵,如同黑暗中的幽灵一般,悄悄地摸上了一个隆起的山丘。
为首一人二十出头,金发碧眼,有着挺拔的鼻梁和如刀削般的脸,样子颇为英俊。如果仅仅从外貌看,恐怕没有人会想到此人是个白皮黄心、对安毅绝对忠诚的战士,他还有着纯正的中国名字:安华夏。
安毅早年派人在欧美各地寻找并带回中国抚养的孤儿大约有八千多名,分散到各地童子军校,与中国的孤儿一起成长,一直接受最为严格的洗脑教育和军事技能训练。
安华夏来自英国伦敦,父母和家人死于黑帮仇杀,自六岁开始便在街头流浪,经济大危机席卷英伦,高烧不止奄奄一息时被安毅集团英国分部救治并收养,三一年秋天送到中国,三六年从童子军校毕业,此时他已经认同了自己中国人的身份并把安毅视为父亲,后来经过叙府士官学校和西南政法学院四年的学习,前年以伪造的身份进入犹太人部队,从排长做起,目前已担任上尉营长职务。
此番越境进行骚扰作战,主动请缨的安华夏率领一支由犹太人和斯拉夫人组成的特别小分队,由飞艇直接运送至哈塞克西南方的山地丘陵地区,小分队装备德式钢盔、长枪,并拥有全德械的摩托车、装甲车,所有证件一应俱全,普通人根本无从分辨真假。
在今天白天的行动中,小分队公然穿过多个德军设置的路卡,在这部队调动频繁的时候,没有德国人对这支部队发生怀疑。
晚上十点左右,小分队收到密电,知道北线已经失守,代号“铁扇公主”的计划正式启动,七号公路是德军极为重要的补给公路,安华夏率部赶到这里,准备伏击德国人的补给车队。
小分队刚刚到位没多久,“轰隆隆”的声音从南方传来,大地剧烈地颤抖。
车队的规模远远超过想象,安华夏心里一紧,用带有红外线的望远镜仔细观察南方的天地交接处,只见一支庞大的车队正在从南方开来,几分钟后前锋已然从山丘下的公路通过。
只见这支车队浩浩荡荡,队伍中包含有虎式和豹式各型坦克,还有大量卡车、吉普车、通讯指挥车和摩托车,犹如一条钢铁长龙,缓缓地向北方前进。虽然车队为了防止安家军的空袭而关闭了所有车灯,但数千辆车辆前进时那种惊天动地的气势,还是让远在数公里之外的安华夏感到一阵心悸。
安华夏摇头苦笑,用德语小声地对身边的副分队长乌尔曼少尉道:“德国人的装甲部队太强大了,咱们可啃不动这样的大家伙!”
乌尔曼是纯粹的德裔犹太人,三七年十六岁的他跟随家人一起来到西南,三八年第一批宣誓加入南华国籍,并因此有幸入读叙府士官学校,前年毕业后分配到犹太人部队,随着部队一再扩编,从士官长一直干到现在的少尉副连长。
乌尔曼轻声道:“敌人出动得越多不是越好吗?看规模和方向,应该是驻扎在代尔祖尔的德军克莱斯特上将统率的第一装甲集团军出动了,这充分说明了德国人对前线取得的胜利没有怀疑,已经投入主力准备扩大战果,战局正在向我们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安华夏点点头,虽然战区制定的诱敌深入的计划他们并不知道,对于今天南北两线的战情更是一无所知,但两人私下分析战局时,认为要打破当前的僵局必须吃掉德军的有生力量,而放开一个口子把德军放进去然后关门打狗的战术无疑是最有效的,而晚间传来的北线失守的消息,无疑印证了两人的判断。
安华夏看到德军的规模,便知道今晚的行动没了指望,当下放下望远镜,转过身侧躺在沙丘上:
“这下麻烦了,如果真的是德军第一装甲集团军,以敌人三个装甲军外加两个装甲师的规模,车队起码要过一晚上……咱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巴巴看别人立功了,憋屈啊!”
乌尔曼想了想,道:“我们负责的这片地区,处在北线的关键部位,今天晚上南北方向必定都是大军过境的状况,沿途的油库和兵站肯定戒备森严,加上德军兵力上的绝对优势,我们出击只会带来不必要的损失。
“而其他处在二线的地区,有我们另外的行动分队负责,这个时候再赶去时间不对不说,而且有捞过界的嫌疑,因此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我们都只能耐心等待了。总之德国人的部队会过完的,咱们不怕没偷袭的机会!
“现在只希望德军主力过去后,后续的辎重部队能晚一点到来,这样我们就可以抓住德军前后脱节的间隙,在这片地区埋设地雷,打德军运输车队一个措手不及。只要能够阻止德国人把燃油和弹龘药送到一线,就是胜利!”
安华夏看看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的德军坦克长龙,耸耸肩道:“也只能如此了……咱们留下几处岗哨,密切注意德军的动向,其他人到东北方向五公里外的那个山谷扎营,好好休息。现在气温已经是零下,如果不注重保暖,恐怕会造成非战斗减员……”
“好,就这样办!反正咱们穿着德国人的衣服,而且每一个官兵都会说熟练的德语,就算是营地被发现,也可以轻松搪塞过去!”
乌尔曼退下去开始布置,安华夏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远处的车队,心里开始想其他小分队是否已经得手,尤其是自己团长摩西.达扬率领的袭扰小分队。
……
土耳其东南部的迪亚巴克尔,位于底格里斯河右岸,地处土耳其高原通向伊拉克和叙利亚的水陆交通要道上,自古以来便是着名的军事重镇,现在则是德军非常重要的物资中转站,拥有多个燃料补给仓库。
凌晨两点,迪亚巴克尔东南方五十多公里的阿克苏山区,犹太人师第一团团长摩西.达扬率领的袭扰小分队,悄悄在此埋伏。
今年二十七岁的摩西.达扬出生于巴勒斯坦加利利湖南岸的达加尼亚基布兹,早年就学于耶路撒冷的希伯莱大学和坎伯利参谋学院,二十一岁大学毕业即加入英国在巴勒斯坦地区的警龘察部队,同年兼任犹太复国军事组织“哈加纳”的军事教官,亲自编撰了《野战指南》教材,使受训的官兵颇有收益,其军事才能得以崭露头角,三九年作为中东英军的一员,在与日军作战中左眼被弹片击中,导致失明。
三九年年底,犹太人共济会指派摩西.达扬加入在南华编成的犹太人部队,摩西.达扬先在思茅陆军指挥学院经过一年的系统培训,于四一年初下放部队担任连长,到现在已经是犹太人师第一团团长,军衔上校。
此次摩西.达扬不顾师长安宇希少将的反对,以团长的身份担任一支深入德军后方进行破袭作战的小分队队长,在于他想通过连续的战斗来提高自己的能力,抓住每一次战斗机会练兵,这样才能在未来犹太人独立建国后,有充足的战斗经验来领导军队,毕竟纸上谈兵和实战还是有许多差别的。
摩西.达扬知道,为了补充前线的物资消耗,德国人肯定会从迪亚巴克尔这个中转中心向前方输送,因此才选择在这条通向南方的主要公路上设防。
摩西.达扬根据从思茅陆军指挥学院学到的知识,在地势较为险要的阿克苏山区精心设置了一个伏击阵地,由地雷阵、火箭筒、迫击炮、mg42机枪和12.7毫米狙击枪组成交叉打击火力,安排了一半官兵埋伏于前方两公里外的一片岩石群后,另外一半官兵则在他的带领下,在道路旁挖掘了一个又一个散兵坑,上面盖上沙子和伪装网,藏身坑中,在夜色的掩护下没人能够发现。
“德国人怎么还不来?”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没多少实战经验的摩西.达扬,不可避免地担心起来。他拿起红外线望远镜,向着北方公路尽头,反复观察,但夜色浓重,四周万籁俱寂,预想中的德国车队始终没有到来。
摩西.达扬在思茅陆军指挥学院,曾经系统学习过安家军归纳总结的特种战和游击战,知道攻击敌人后方的薄弱部位,打掉运输补给车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通常这样的车队防御力量不强,但若成功对敌人的打击却很致命。
摩西.达扬非常清楚,坦克、装甲战车、卡车和摩托车,对油料的要求非常大,德军仅仅只是两个装甲集团军开动,需要的油量便几乎是天文数字,更不要说其他部队也拥有大量的车辆。只要打掉德国人输送油料的车队,他们不可一世的机龘械化部队就会成为废铜烂铁,德国人引以为傲的闪电战若没有了速度,等待他们的将是极为可悲的下场。
这次出击敌后的各个小分队领取的任务是骚扰德军后方,比如炸掉铁路和桥梁、割掉电话线等等都是不错的选择,通常这些行动危险小但见效大,打两枪换一个地方,反复骚扰,就足以让德军的进攻速度放缓下来。而摩西.达扬则想通过端掉德军的补给车队,以达到利益的最大化。
土耳其的严冬从十一月开始,阴冷潮湿,刺骨的寒风从挖掘的散兵坑上方吹过,发出“呜呜”的声音,这种散兵坑是在地上向下挖半米至一米左右,两头浅中间深,上面铺上伪装网和沙子,可以起到御寒保暖的作用,因此蜷缩在散兵坑中的小分队官兵,倒也没有谁因冻僵而导致非战斗减员。
“难道德军不走这条路?不对啊,根据空军的侦查,这段时间德国人的运输车队都是走这一线,这条路可以直接通向马尔丁的火车站,公路也有多种选择……”
摩西.达扬仰卧在坑中,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冬天是枯水期,底格里斯河的水路运送基本中断,通向吉兹雷的公路,面对的是我军北线的筑垒支撑地区,德国人不可能把物资从那里转一圈再送往南线,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德军的补给车队迟迟不来呢?”
就在摩西.达扬焦躁不安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车辆开进时发动机发出的轰鸣声,他立刻兴奋起来,从身边通讯员背负的步话机上拿过耳机,戴到头上后对着耳麦小声喊道:“全体准备,德国人来了!”
随后,耳机里响起一片低声的回答,摩西.达扬努力抑制内心的激动,把耳机塞到通讯员手里,随后抓起身边的冲锋枪。
“咔咔——”
拉动枪栓的清脆声音,回响在坑道中。
没过多久,一个长长的车队缓缓开了过来,这是一支由三十多辆卡车、十多辆两轮和三轮摩托车、四辆二号轻型坦克组成的运输车队。
卡车车厢上,满载着油桶,沉重的车身在土质的公路上留下两排深深的印痕,足以证明这些油桶全部处于满盛状态。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领头的一辆二号坦克,车身猛地向上一跳,瞬间冒起浓浓黑烟,履带被反坦克地雷给摧毁了。
与此同时,“哒哒”的声音传来,埋伏在一千五百米外浅坡上的车载12.7毫米高平两用机枪,猛烈地向车队进行射击,一门车载式中迫击炮车车身一震,一发81毫米的榴弹拖着白烟落到了德军的运输车队附近,“轰”的一声,炸得沙土飞溅。
突如起来的打击,让德军士兵阵脚大乱,他们纷纷跳下卡车和摩托车,寻找隐蔽地点,伺机反击,很快指挥官就发现袭击自己的敌人火力弱小,竟然只有一门81毫米迫击炮和一挺12.7口径机枪,偶尔响起几声步枪的清脆声音,证明敌人的兵力不多。
身经百战的德国士兵立刻发起反击,开始用mg34和mg42机枪、马克沁重机枪及坦克炮,与对手对射起来,不过他们的对手非常狡猾,那门迫击炮和大口径机枪打一会儿就换个地方,尤其是那门81毫米的迫击炮,虽然炮弹因射击角度问题,没有一枚落到德国士兵的人堆中,但爆炸溅射起的石子和碎片也划伤了不少人。
德国人剩下的三辆二号坦克,一边用车上的20毫米l55炮和mg34同轴机枪向对方射击,一边勇猛地向前方冲去,车后三十多个德军士兵,手持步枪和冲锋枪,紧跟坦克发起冲锋。
自走中迫击炮车和架设高平两用机枪的吉普车,且战且退,其余几名步兵大步也边射击边撤退,德军密集的子龘弹射到缓坡上,射起一排排一人多高的沙尘,但由于公路颠簸不平,加上对面山上也地形复杂,没有命中一个。
猛打猛冲的德国人,不知不觉被引入埋伏圈,三辆二号坦克刚刚开到一片岩石群旁,就听到“轰”的一声,其中一辆又碾上了反坦克地雷,车体冒出一阵黑烟,立刻不动了,原本死寂的岩石群仿佛醒转一般,各种枪声立刻响起,位于岩石群两侧的四挺mg42机枪以交叉火力横扫而来,立刻将尾随坦克的德国士兵扫倒在地。
德国人没想到竟然有埋伏,震惊之下,立刻撤退,剩下两辆二号坦克猛烈射击,试图压制伏兵的火力,掩护步兵后撤。
这时,布置在高处的狙击手,用手中的12.7毫米狙击步枪,对准其中一辆二号坦克炮塔上站立的指挥官的头部就是一枪,“嘭”的一声,带着脑浆的血水瞬间从德军军官的钢盔里激龘射而出,身体一软迅速掉进车内。
这时,几发火箭弹带着焰尾飞过,正好命中两辆二号坦克的车体,两声巨大的爆炸先后响起,火箭弹动穿坦克前方30毫米的装甲,钻入车体内部爆炸,坦克内的四名乘员立刻被破片杀死。
密集的交叉火力,把失去掩护的德军步兵悉数扫倒在地,不过五分钟时间,三辆二号坦克和三十多个德国士兵便被全歼。
摩西.达扬埋伏的地方,此刻也是枪声大作,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开车队的主要防御力量后,摩西.达扬率领埋伏的官兵突然杀了出来,火箭筒、冲锋枪和mg42机枪猛烈开火,留守的德国士兵猝不及防,乱成一团。
“杀啊!”
摩西.达扬大声叫着,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车队后冲出迎战的几名德军士兵,刚一露头就被扫倒在地,几辆架在三辆摩托车上不断射击的mg34和mg42机枪,也在火箭筒的连续打击下,连同船儿里的士兵一起炸飞天上,车身燃起熊熊大火。
摩西.达扬绕过一辆卡车,与一个德军士兵迎面相撞,两个人的距离不到两米,枪口同时指着对方,摩西.达扬反应极快,在屈身伏地的一刹那抠动了手中的扳机,“啪”的一声清脆枪响后,对方的子龘弹从他的头顶飞过,而那名德军士兵的脑袋,却被他一枪轰掉了一半,整张脸只留了个下巴,鲜血和脑浆瞬间涌出。
温热的鲜血“呼”地溅射到摩西.达扬的脸上,这位独眼军官一个翻身,躲过直冲冲栽下的德军士兵尸体,转头四顾,只见在四周燃起的大火中,一个又一个德国士兵被扫倒,失去坦克和步兵掩护的运输车队,已经被所部控制,大多数德国士兵均被无情地射杀。
摩西.达扬从地上爬起来,抹掉脸上的血迹,刚想叫过通讯兵,用对讲机问问岩石群那边的情况,突然看到一个黑黝黝的手榴弹迎面而来,冒着烟落到他面前盛满汽油桶的卡车车厢里。
“快躲开!”
摩西.达扬大声叫着,转身拼命地向前猛跑几步,一个鱼跃跳到了公路旁,只听背后“轰”的巨响传来,伴随着炙热的气浪,耳朵就像经受近在咫尺的闷雷炸响一般,“嗡嗡”乱叫,地面一片乱颤。
摩西.达扬不敢怠慢,迅速滚动,翻到了事前挖掘的散兵坑里,待他抬头打望的时候,眼前忽然一片强烈的闪光传来,他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便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猛烈气浪冲击和灼热气流,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升腾而起。
大火立刻弥漫了整个车队上,一名藏身在卡车下的德军士兵一颗想玉石俱焚的手榴弹,将整支车队彻底报销。
随着一道道白光不断在地面升起,巨大的爆炸声接连不断,明亮无比的火焰,炙热的气流,汽车碎片和石头碎块像冰雹一样漫天横飞,道路上的火焰高达五米之高,如果在白天,方圆十几公里均可看见冒起的滚滚浓烟!
“德国兵太疯狂了,明知道这样的爆炸活不了,依然奋不顾身地投掷手榴弹,战斗意志确实不是吹的!”
摩西达扬一面感叹,一边弓腰向前穿行,以躲避漫天落下的石块,待冲出两三百米,回头看看火光升腾的车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首次出击就取得如此战果,看来自己还真是一个有天赋的指挥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