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说起,那是前世吧?暂时说是商璃浅的前世。
她就跟禾染看到的小说那样,在魔渊得到传承,一路杀回魔界,先是魔界大长老,最后又变成魔界至尊。
曾经辜负她,将她当成工具武器的仙门也受到了惩罚,商璃浅不断带着魔族的部下去挑衅,发动战争,将那些长老掌门都给耗死在战争中。
至于仙门其他弟子,商璃浅并没有对他们动手,不过在一次次战争中死去的仙门弟子也很多,仙门元气大伤,损失惨重。
这样的仙门也不再是商璃浅的对手,她带着魔族不断发展,成为修真界最强的存在。
可每当商璃浅坐在魔宫大殿的高位,看着底下不断汇报的众人,心中生出一丝烦躁。
这样的日子太枯燥了,跟她之前在仙门被当做武器杀人的日子一样,枯燥无趣。
她烦躁的啧了一声,手肘撑在座椅上,底下汇报的人因为她这一声不耐烦的声音噤声,没有再敢说话。
现在的商璃浅已经是渡劫修为,只差一脚就能修炼成仙。
没有人敢惹她,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将自己弄死,那可是一点反抗都无法生出,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众人小心翼翼的看着商璃浅,她却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商璃浅没有发话,也没有人敢讲话,或者有任何的小动作,都像是木头一样,呆愣愣站在那里。
瞧着这群人惶恐不安,小心翼翼的样子,商璃浅是从心底觉得厌烦。
真的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明明还只是混沌意识时,她最想要做的就是体验人间的情,像一个人一样感受爱恨情仇。
她只是想要体验情感,拥有情感。
好不容易挣扎,分离出本体,化成人形,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一生。
没有人知道,商璃浅无法再继续修炼下去,她的修为只能止步于渡劫。
因为再修炼下去,她不能成仙,只能回归混沌,重新变成什么都不知道的蛮横力量。
闭上眼,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商璃浅挥手散去众人,道:
“退下吧,你们自行解决就好,不用事事都向我汇报。”
得了商璃浅的允许,众人才如释重负,福身离开了大殿,大殿中就只剩下商璃浅一个人了。
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商璃浅垂眸掩饰住眼中的落寞。
之前还不是特别强大,身边还有敌人仇人时,日子都过得比现在舒服。
早知道就不那么早就将人弄死了……
商璃浅看着自己的手指,有一瞬间上面好像沾满了鲜血,全都是死在她手上的人的鲜血。
有些人跟她没有仇,却也被她杀死了,她的手上沾满了许多鲜血,数也数不清,洗也洗不掉。
果然就跟人们说的一样,混沌的力量一出现,必定是鲜血淋漓,血流成河。
商璃浅皱眉看着自己的手,过了一会儿,她将匕首插进自己的手臂中,然后又面无表情的拔出来。
手臂上的鲜血溅到她脸上时,她才清醒过来,倒了药粉在上面,然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称得上是朋友的人。
或许一切重来,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茫然。
……
于是商璃浅离开了魔界,来到人间跟仙门地界,找到了黑袍男子,黑袍男子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
“清渊。”
“尊上。”清渊福身恭敬的喊道,此时的他脸上还没有戴着面具,一张脸清秀俊朗,手指也是骨节分明。
一身黑色袍子穿在他身上也不是阴沉可怖,而是有些神秘。
正是应了那一句——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商璃浅点了点头,放了一坛酒在桌子上,自己也坐到旁边,道:
“坐。”
“尊上找我过来,是因为什么?”清渊也坐下来,道。
商璃浅捧着一个茶杯,看着茶杯里沉浮的茶叶,久久未言。
清渊也没有去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沉下去的茶叶,正奇怪她怎么了,就听商璃浅说:
“这好像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话落,室内陷入一片寂静,清渊原本想要收酒坛的手一顿,就这样僵在半空中。
良久他才将酒坛收回去,拂了拂自己的衣裳,坐的笔直,端的是一副清俊优雅公子样。
“从混沌中分离出来,变成独立的个体,打败那些欺负你,伤害你的人,成为修真界的至尊。”
“你还不满足吗?”
清渊不太能理解商璃浅所想的,他以为商璃浅从混沌中分离出来,是为了称霸这个修真界,但是现在看来……
不太像。
商璃浅看着就很不开心。
嗯……其实她身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就是从身边飘浮的灵力中能看出来,她心情不佳。
“可我并不想要这些。”
商璃浅手指蜷缩了一下,茶杯瞬间被冰霜覆盖,最后变成一个冰块,她将其放到了桌子上,连带着桌子上都结出一层冰霜。
清渊瞥了一眼桌子,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喝着自己的茶,道:
“那你想要什么?权已经有了,你是想要情与爱?”
“我不知道。”商璃浅垂眸,眼中满是不解。
情与爱,她也没有体会过。
当时跟着燕云门的掌门回去,原以为能体会到人们说的“师门情谊”,可到头来,她什么都不是,白白为他人所利用。
现在已经报完仇,世间也没有人能到她面前蹦跶了,她却感觉很孤独。
修真界那么大,牵挂她的人一个也没有。
大家都巴不得她死。
她想要尝一尝人间的七情六欲是什么样的,不想只是作为一股不可控制的力量存在于世间。
她虽然有名字,有人形,也有一些人的情绪,可她……
还是无法切实感受到人的情感。
从开始到现在,她只感到了“恶意”,“情意”是一点也没有。
她跟混沌好像也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一样的,残暴,凶残……
一点也没有变化,这样下去,她迟早又重新变成混沌,变成那股人人惧怕又渴望的力量。
这好不容易得的人形,就要浪费了。
商璃浅攥紧了手,绝对不能这样下去了,于是道:
“我想用我能换的东西,换人的七情六欲,换一世情缘,感受到情感。”
“我想重来一世。”
清渊转头看向商璃浅,有些惊讶,放在茶杯上的手微微一动,没有表态,而是道:
“可世人都说情啊爱啊最伤人,你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根本不需要什么情或爱,这只会拖累你。”
“但那样我跟混沌也没有两样了。”商璃浅淡淡打断他,继续道:
“我想成为一个人,而不是暴躁无法控制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