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个时辰前，边境一处小屋中。
清渊泡了一壶茶，放到商璃浅的前面，伸手示意商璃浅喝茶，“用茶。”
商璃浅并没有喝茶，只是盯着飘浮的茶叶许久，说：“为什么要将我带走？”
清渊抿了一口茶，笑道：“因为你在禾染身边容易失控，会毁了这个修真界，我不能让你毁了这里。”
商璃浅冷冷扫了一眼清渊，又低头盯着茶水，说：“我要回去，回到姐姐身边。”
“轰隆隆——”
清渊没有说话，而是一道惊天的雷声响起，闪电照射，将两人的注意力分去了，而清渊盯着雷云所聚集的地方，又笑了出来，道：
“你暂时回不去了。”
商璃浅察觉到了不对劲，皱眉看着清渊，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清渊笑着指了指天，“有得必有失，该是某些人还愿的时候了。”
“天道不会放过她的，除非死。”
……亓家。
收拾一地的狼藉后，禾染被亓姝放在了玉床上，交叠的双手下紧紧压着一块玉石，正是禾染之前拿给他们的养魂玉。
亓姝看着禾染，手指紧紧攥成拳，在一次眼泪掉落砸地时，她转身狠狠挥出一鞭，这速度转变得这么快，连旁边的萱幽长老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鞭是朝着魔女的魂魄去的，鞭子并没有落到魔女身上，距离她三寸的距离停下，然后落地。
魔女并没有沉睡，哪怕有魂阵，她也没有像以往陷入沉睡，更没有暴躁，只想要破坏。
她赤红的眸子里难得的平静，身上被魂阵里延伸的链子绑住手脚，站在亓姝身后。
“违逆天命，她不可能存在，只能被天道抹杀。”魔女淡淡道，“你以为之前天道不知道吗？不过是没能抓住另一道灵魂，无法惩戒。”
“禾染的结局只有死和魂飞魄散，与其让她在天雷底下魂飞魄散，不如杀了她，这样还能保留她的魂魄。”
亓姝转身，眼眶因为不断流泪而变得通红，手中的紫鞭换成了一把剑，剑指魔女。
“既如此，当初你又为何要将那缕魂魄留在她身上？是要它跟着魂飞魄散吗？”
魔女将手往后移了移，直视着亓姝的眼眸，说：“我只是想要她逃出去。”
可她没有逃出去，反而回来找自己了。
亓姝一直盯着魔女，紧紧咬住牙关，也握紧手中的剑，却还是止不住轻颤。
如果不是……不是解开破晓的封印，如果不是……
魔女身上的链子越来越重，她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她快要陷入沉睡了。
“现在这样是最好的，暂时瞒过天道，让她暂时存活。”
“禾染并没有死，只是陷入濒死状态，而现在正是一个救她的机会。”魔女循循善诱道，“你可以做到的，好好想想。”
“虽然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败，但你总要尝试一下。”
“如果能救她呢？”
链子紧缩，魔女此时也不再抵抗，张开双手，顺从往后面倒去，被链子拉往半空，回到原位。
她双手交叠，闭上双眼时似乎是想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嘴角微微勾起。
“皎皎……”
亓姝盯着魔女看了许久，她放手时，剑也消失了，转身看着床上的禾染，回想着魔女说的话。
要怎么救禾染？
亓姝握着禾染的一只手，旁边的萱幽长老在看到魔女沉睡后总算放下心来，她轻咳了一声，瞧着亓姝这个样子，道：
“姝儿，生死之事不可强求，逆天而为有违天道，身为亓家家主，你可不能冲动！”
亓姝只是垂眸，紧紧握着禾染的手，没有说话。
禾染原本修长好看的手指早已经裂开，就算刚才亓姝已经擦药了，也没有能一下子好起来，一道道血痕呈现。
亓姝轻轻抚着那些血痕，轻声说：“长老，帮我再去拿一些灵药吧。”
萱幽长老以为她是想通了，转身离开，而在走到拐角处时，又不放心得回头看去，而亓姝此时已经开始结印布下一个阵法，将禾染笼罩在阵法中，面上亦是决绝之意。
萱幽长老见亓姝结印的手势，面露惊恐，她抬手厉声道：“姝儿不要——”
想要阻止亓姝，却被周围聚集的灵力震开，根本无法靠近亓姝半分。
“你疯了！这是禁术，稍有不慎你自己也会死掉，根本无法确保禾染活下来——”
亓姝回头朝萱幽长老露出一个笑容，带着酸涩和歉意，道：“长老，我得救她。”
一道阵法在亓姝盘坐的地方亮起，风吹过她的发丝，只有眼底的决绝不曾改变。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办法能救她，我一定会去尝试的。”
“无论，是否成功。”
……早在一开始，魔女没有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就在想了，想着用这个禁术救禾染。
亓家人主修阵法和符纸，而在上古阵法中，有许多禁忌，不可修炼的阵法，那样的阵法强大却又危险，稍不注意就会酿下罪祸。
所以在亓家，这样的阵法，又禁止弟子修习。
至于为什么亓姝会？那是因为她是亓家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弟子，很多阵法都是独自修行，所以亓家对她严厉，很多阵法也不对她设防，她悄然记下。
而施展在禾染身上的阵法，类似于瞒天换命，将布阵者和被布阵者的命格混淆，寿命分半，命格变得不明。
阵法很强大，但也有反噬，若是不成功，那布阵者可能会当场暴毙，或者直接寿命减半，修为散开。
可这是违逆天道，而施展起来也需要诸多条件，其中一个就是要被布阵者要处于濒死状态，从古至今没有几个人能成功。
“魔女沉睡，若是没有意外，她不会再轻易醒来，而边境结界也能维持至少百年，仙门和魔族已签下契约，会遵守诺言帮助亓家，不必太过担心。”亓姝缓缓道，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亓家弟子我已经选出了几名优秀的弟子，可培养他们，作为下一任家主。”
“长老，我这一次想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我想救我的爱人。”
哪怕最后可能……落得一身伤，哪怕是死，也无憾了。
萱幽长老苍老的脸颊上满是忧伤，她摇了摇头，眼泪流满脸颊。
“姝儿……”
亓姝笑着转头，继续结印，专心注入灵力维持阵法。
“殿下，如果失败了，我们也能在一起。”
“我不会让你孤单的，会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