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名弟子被冻成冰雕后,一切才总算消停了下来,而观众席的弟子们也都很是不解,为何本来败落的霍林盛却擅自参与了这次比试?
莫非是不服,所以故意使坏?
很快,凝光从宗主席上起身随后来到这名弟子的面前,将手贴在他那被冰附着的额头上感受了一番。
“这是......锁魂术?”
凝光也感知到了这名弟子体内那极其强大的本不该属于他的修为,以及施加在他神魂上的锁魂术。
“宗主大人......”
白璇也走上前来,凝光看她神色也明白白璇估计也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于是对白璇轻声说道:“不急,让比试继续进行下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
说罢凝光对着在场所有的弟子们喊道:“这名弟子擅用违禁的灵药提升自己的修为,却也使得自身神志不清,因此我才令霍林盛配合白璇将其降服。”
要知道比试虽然不禁止武器,但一些灵药还是会禁止的。听到宗主的解释后众多弟子们才意识到原来是这样。
“把他带下去吧。”
说着凝光招呼万俟行风与霍林盛将这名冰冻起来的弟子带了下去同时还给两人示意了眼神,万俟行风和霍林盛都明白了凝光的意思。
两人抬着他离开了此地。
比试继续。
发生了这种事情,首先不能打草惊蛇,让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而凝光确认了一遍幕后者确实不在这里后才选择了用编幌子的方法让其他人安下心来。
就算对方知道凝光想做什么,他估计也不会第一时间就离开隐匿之地的。
对于凝光而言,要抓住暗中潜藏的老鼠,那就必须得给予其足够的错觉。
让他的判断出现失误,这才是抓住他的第一步。
与此同时甘雨走过来后对凝光用传音之术说道:“宗主大人,已经排查过了,并没有疑似魔修的弟子存在。”
对此,凝光回应道:“不急,要是如此简单就能抓到他的马脚,那他连进千岩宗都进不来。”
凝光很清楚这个魔修肯定是今年的新弟子中的一员,不然的话他是不可能突破护宗大阵潜入此地的。
“蛰伏些许时日,想必也是做足了准备,摸透了千岩宗的里里外外的同时选择在弟子比试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动手,此人......倒是很慎重。”
“不过,他的情报很显然没有做足,已经通知烟绯了么?”
“是的。”
“那就好,顺便再通知她一声,别急着揭发他,能灌出一个金丹境的修士,那么此人的修为定然在元婴境之上,我们慎重一点没有坏处的。”
对于凝光而言,这不是魔修第一次潜入千岩宗了,只是每次他们都得不到什么还总是会把命交代在这里。
细想,他们估计也是为岩王帝君而来的。
另一边烟绯接到消息后也立刻离开了后台,走到了观众席上,看着坐的满满当当的观众席,她闭上双眼感受血脉中那与天地同生的与生俱来的力量。
几个呼吸的时间匆匆略过,烟绯猛然睁开双眼,下一刻,在场所有弟子的神魂都被烟绯尽收眼底。
烟绯说自己有一双能辨别善恶的眼神也并非表面上那样简单。
作恶多端的人会为自己的神魂积攒恶孽,积攒恶孽越多的修士在渡劫时所遭遇的雷劫也会更加狠厉,如若真的到天理不容的级别,那么这道修为的雷劫就会转变成“死劫”。
对于这些修士而言,死劫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渡过的,就算能侥幸渡过增长修为,可下一次死劫就不会等到他渡劫的时候再降临了,而是随时随刻都有可能降临在他的身上。
而身上积累了恶孽的修士的神魂颜色也会不同。
一般的修士为了修炼,会将体内的浊气或浊物排出体外,来让纯洁的灵气能够扎根于自己的体内再通过修习专门的修炼功法来将其化为灵力,积累成修为。
所以一般修士的神魂都是偏向白色的,而恶孽缠身的修士其神魂会随着其恶孽的大小而变得越来越黑。
当神魂彻底被恶孽染黑时,那么这名修士也就离死不远了。
烟绯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发现有不少弟子的神魂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些恶孽。
这很正常,毕竟烟绯至今还没有见过神魂为纯白的修士呢。
神魂为纯白,也就意味着此人一生一丝恶念都没有,一件坏事也都没有做过,修炼时放空自我,踏踏实实从不寻求捷径。
是真正无欲无求的人才会拥有的颜色。
而烟绯要找的,是哪个颜色最深的存在,她扫视了一圈后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一名从外表上去看再平常不过的弟子。
他的魂息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由内而外的,就是一名非常普通的弟子。
然而他神魂的色彩是在场所有人最漆黑的那个。毫无疑问的,他犯下过滔天大罪,而且不止一件。
“找到你了。”
烟绯并没有过去揭发他,因为他的修为是元婴境五阶的修为,而在场的弟子众多,现在过去揭发他只会让周围的弟子们陷入危险当中。
她记住了他的样子,随后转身离开了这边。
比试正常进行,直至结束,也没有一个人提及那名服了灵药的弟子的事情,可这名潜在的魔修也察觉到了。
从凝光给出服了灵药这个推论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在警惕着,虽然自己很好地掩盖了自己的一切,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真的天衣无缝了。
他注视着白璇,喃喃自语道:“寒魔......终于找到你了,能看到你还活着,能健康成长甚至拥有了虚丹境的修为......这着实是一件令家族无比喜悦的事情。”
“只不过,无论你是以怎样的理由怎样的经历致使你留在千岩宗的,现在都该结束掉这段不属于你的人生了。”
“你的一切,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家族给予的,现在是时候回馈家族的哺育了。”
他看着白璇的眼神也渐渐地变得贪婪了起来。
此时白璇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视线,她转过头扫视了一圈,此时寒魔对她说道:“有个怪异的视线呢......应该就是那个魔修了。”
“他倒是挺会藏的啊,由内而外地把自己伪装成了一般弟子的修为,如此看来,他是为我们而来的呢。”
对此,白璇沉默了片刻。
她不记得自己的罪过什么人,而自己也很少下山,那么也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她的过去终究还是追上来了。
但白璇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相反,她会面对这一切,因为这是唯一有可能揭开属于自己的过去那层迷雾面纱的机会。
之后,白璇离开了现场,看上去打算回去了。
而那名弟子见白璇离开后也随即跟了上去。
宗主仍旧需要在场,其他人也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各大峰主还在负责比试的各个事务,所以现在是接近白璇最好的机会。
白璇离开了宗门广场前往了寒灵峰,此人便一直尾随着白璇。
直至白璇抵达寒灵峰山脚下时,四下无人,这人终于选择现身了。
既然凝光已经察觉到了什么,那么自己就不能再拖沓了,还是赶快带白璇走,免得夜长梦多。
“等一下,白璇师姐。”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千岩宗弟子,白璇对他问道:“有何事?”
此人站在前面望着白璇,之后对白璇说道:“白璇师姐......不,这不是你的名字,浅冉,你的名字叫浅冉。”
当这个名字被叫出来时,白璇的脑海中忽然多出了一段记忆冲击了她的脑海。
“浅冉,到这边来......”
“浅冉,别让大家失望啊。”
“浅冉,我喜欢你,跟我走吧......”
白璇看着脑海中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她知道此人果然是她的过去。
“你是谁......”
听到白璇的询问,他回答道:“我.....呵,也是,你会丧失记忆着实令人感到遗憾,但你不要惊慌,我是你的家人,我们身上都流淌着我们家族的血脉。”
“你可以叫我宁合,我们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你还记得吗?”
说着,他将脸上用以伪装的法器面具摘下,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当白璇看到他脸庞的那一刻,又有一段记忆涌上心头,她认出了此人。
“宁合......你是宁合?”
她的记忆中,宁合是那个陪在自己身边,在自己伤心时会安慰自己,在自己遇到困难时会帮助自己的,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少年。
而面前这个看上去二十多岁左右的男人,其容貌也与记忆中的宁合极其相似。
也许是年龄与岁月让他的面容发生了变化。
可他的眼神还是如同十几年前一样,未曾有过变化。
见白璇说出自己的名字,他很是高兴,走上前来就要握住白璇的手。
而白璇却后撤半步躲开了他的手,他见状很是不解,说道:“怎么了?浅冉,你知道我就是宁合啊,我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的,我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你处处关照,你不认识我了吗?”
白璇沉默片刻,而后说道:“如果你真的是宁合......那就告诉我,我是谁?告诉我,浅冉又是谁?你又是谁?”
听到这句话,他叹了口气,说道:“你的全名叫宋浅冉,是穹古国京津城宋家家主的三女,而我叫谷宁合,是奉家主之命陪在你身边的书童。”
“书童?可你刚刚说,我们流淌着一样的血脉......”
对此,谷宁合笑道:“呵,这自然是要感激家主恩赐,家主看中了我的天赋与才华,所以赋予了我宋家的血脉,但我的名字依旧是谷宁合,而并非宋宁合。”
“赋予血脉?”
看着白璇眼中的疑惑,他说道:“也是,你现在还不能理解这一切,就跟曾经的你一样,不过那都没关系了,我希望你能回去,家主也就是你的父亲也希望你能回去,所有人,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他们这些年来都在找你......”
“我们都希望你能回家,回到属于你的,也属于我们的家。”
白璇没有回应,而寒魔这时说道:“这家伙是元婴境五阶的修士,你压根不是对手,而且这家伙能在这个年龄修炼到元婴,估计也是灌出来的,只不过灌的方式倒是挺对的。”
“身体的洗髓,经络的舒展,各方各面都没有落下,就是不知道为了灌成元婴,又牺牲多少人呢。”
听到寒魔所言,白璇的神色冷了下来,尽管她也明白自己不是对手,但这并不是自己屈服于此的原因。
就在这时,一个冰蓝色短发的少年从山上走了下来,看到白璇后连忙一路小跑来到白璇跟前,行礼道:“见过白璇师姐。”
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少年让白璇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定睛一瞧,原来是熟人。
“重云......”
重云也是这寒灵峰的弟子,加入的时间比白璇要晚几年,所以白璇是他的师姐。
“这位是?”
重云看向了一旁的宁合,对他问道:“是生面孔呢,看衣服,这位师兄也是千岩宗的同门吗?”
宁合见有外人后没有理会重云,而是对白璇说道:“家族并不着急你的回应,我们知道你需要时间,不过你放心,我们的时间很充裕。”
“我希望下次宗门大比时,你能给出回答。”
说罢谷宁合转身离开了此地,重云见谷宁合离开后也喃喃自语道:“无视掉我了吗?而且那番话......”
他看向白璇,对她问道:“白璇师姐,莫非那人是来找麻烦的?需不需要通知给师父?”
白璇微微摇头,说道:“不必......此事......不用放在心上。”
“我还要去修炼,告辞。”
“啊?哦,白璇师姐慢走。”
看着白璇渐行渐远的身影,重云思索道:“白璇师姐居然也会露出那种表情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人又是谁呢?”
与此同时,申鹤缓缓地从旁边的树丛后走出,重云看到申鹤后吓了一跳,连忙行礼道:“小姨呃不!师父!您居然在那边藏着啊。”
对此,申鹤说道:“不必多礼,你白璇师姐的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此事我会和宗主从长计议,你莫要在他人面前提及他们相会此事。”
“唉?其中果然有隐情吗?”
重云忽然一惊,抬头惊讶地问道:“莫非和白璇师姐的身世有关?”
申鹤颔首,重云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说道:“那对于白璇师姐来说不是好事吗?那为何师姐还会这般颦眉且闭口不谈呢?”
“因为人的身世......总是复杂的。”
申鹤抬起头望向天空,这番话可以用来形容白璇,也可以用来形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