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得再抗一抗,这地方政府就又被后边的势力给打败了。
若是能熬过田督军的任期,那他们抱犊崮从今往后虽然是落魄了一点,但是好歹也是扛过了政府军的围剿的真正的大匪了啊。
没了正规军的名头,但是他们却自由了啊。
想到这里的孙美瑶就点点头,让王栓子赶紧将他得到的消息给大家伙说说。
“土方!”
“好大的一批土!”
“最少值十万大洋。”
只这三句,王栓子就看到了上首坐的人眼中闪烁出来的光。
然后他就仔细的想了想,话锋一下子就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所以老大,像是咱们抱犊崮这种爱国革命军,就应该将这些祸国殃民的货物给它拦下。”
“让所有山东境内的百姓们知道,我们抱犊崮实际上是抗击这个腐朽的政府的真正的义军。”
“然后呢,我们将这批土偷偷的运到山上,然后卖给能出高价真正需要它们的人。”
“但是在明面上呢,我们却要搞出一批假货和箱子,当着几个目击人的面儿,将这些霍霍人的东西,一把火全给烧了。”
“这样,咱们抱犊崮的形象一下子就全上来了。”
“到时候,田督军的剿匪行动,就全成了笑话了。”
“你想啊,咱们是解救了百姓的大英雄,是禁烟活动的革命先行军。”
“他田督军围剿咱们这些义士,那他算是个啥?”
“他自己哪怕是为了社会舆论呢,也不敢再像是原来那样,跟个疯狗一样追着咱们抱犊崮猛咬了吧。”
“那咱们寨子就能松快上一口气,老大也趁着这个时候,用抢劫这一批货所卖出来的大笔的金钱,为兄弟们寻一个有力的下家。”
“好歹经过这事儿了之后,解决了兄弟们眼前的危机才是啊。”
听到王栓子这么说,孙美瑶的脸上就浮现出了这寨子之中竟然还有知己的感慨表情。
他心中满意,脸上却没有过多的反应,反倒是转过头去,看向了王家四兄弟的老大,王大虎的所在。
“二当家的怎么说?”
王大虎早就被王栓子这排行小五的本家兄弟给说服了啊。
他一双大手将胸脯拍的啪啪作响,就给孙美瑶下了一个军令状。
“我觉得王小五说的实在是太对了。”
“这憋屈的日子过到啥时候是个头啊。”
“而老大你就是太过于迂腐,总还想着跟着你原先的部队,替人家卖命。”
“可那帮兔崽子,现在有多久不曾搭理咱们了?”
“你且瞧瞧他们翻脸的样子,咱们索性也就不鸟他们,从新找一个下家吧!”
“大哥,你这次可是真的不能再犹豫了!”
“这些个鸟人又不是当初主公,你也不是安邦治国的猛将文臣。”
“咱们就想让兄弟们手下们过个自由的日子,可你瞅瞅,现在咱们过的是个鸟日子。”
“大哥,这一次的货我带着兄弟们下山,一定给你踏实的抢回山里。”
“你只要动用你原本的关系,也不说投靠谁吧,好歹给兄弟们卖了货,添置点过冬的衣服粮草才是啊。”
“你瞧瞧现在寨子里缺盐少米,就要吃草根树皮度日了。”
“你就真舍得曾经跟着咱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给活活的饿死不成?”
“大哥!!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我的亲大哥!!”
王大虎那表现的是声情并茂。
坐在上首的孙美瑶是百般犹豫。
两个人上演了一场你劝我退,你再劝我再避退的戏码之后,总算是觉得差不多了,这抱犊崮的当家大哥孙美瑶,这才勉为其难的打算另投明主了啊。
然后,这几个当家就跟王栓子仔仔细细的寻了一下,这土什么时候运过来,车上顺带手的还能抢劫点什么。
当他们得知这趟车上还有十节普通车厢的时候,这帮悍匪们也完全没当回事儿。
这不是正好吗?
十个车皮的肥羊。
周身的行李财物直接拉回家,那些富商乡绅还能跟他们家里要点肉票的钱呢。
他们是土匪。
以前不打这列车的心思,那是因为怕这事儿闹大了不好收场。
现在既然已经要破釜沉舟,打算做一票大的并寻一个新靠山了。
那也真就是无所顾忌,拼死一搏了。
然后,偌大的抱犊崮,中心的头头脑脑们就被召集到了中心区域。
他们将王栓子带上山的情报好好的进行了一些分工。
一部分的人去布置等待抢劫的现场,另外一小部分,则是提前下山搜集周围巡逻情况以及盯梢田督军所率领的大部队的基本动向。
就在偌大的抱犊崮因为王栓子的这个消息蠢蠢欲动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返回到济城的邵年时就将自己的计划投递到了初家公馆的里面。
在邵年时从中出来了之后,他与王栓子单线联系的这条线就被移交到了初老爷的手中。
而就在抱犊崮忙着下山探路,在铁路的周边布设陷阱的时候,几个属于初家的机灵的活计,却往二沟子山脉,东阿联防军驻军的所在奔了过去。
而另外几个报信的人马则是等在了田督军集训部队驻军的外围。
他们要比第一波人晚一些行动。
至于在什么时候才进去通知?
那就要等初家老爷后续的通知了。
而挑起了这一切的事端的邵年时,则是晃晃悠悠的返回到了自己位于济城的小屋当中。
他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好好的休息了一番,直至济城中学放榜的时候,才晃晃悠悠的来到了他当初考试面试的校园。
今日是放榜日,虽然校园之中因为课程结束,同学们各自散会回家的缘故早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热闹。
但就因为今日能到先生那边拿到自己的考试成绩,顺便可以收到自己在初等中学的结业证书的缘故,还是有不少的同学从家中匆匆的赶来。
又因为不是正经上学的日子,也无需按照学校的规定穿着校服过来。
所以待到这一日时,这所学校当中当真是有了一番百花争艳的景象。
毕竟是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心中有关于美的标准才刚刚起了一点苗头。
平日中因为学业以及校规的规定,那些有关于男女的朦胧的好感,全都被规规矩矩一成不变的服装给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但是现在,就这个结束了学业的日子里,那些已经被束缚了三年的少年人,终于可以释放自我,解放个性,在同班甚至是同校的师生面前,来昭显自己的特别了。
这不,等到邵年时依旧是穿着长衫,拎着一皮面拎包来到了学校的时候,却发现偌大的校园当中,好一个姹紫嫣红式的绽放。
就连他以为最正经不过的臧克加,在今日中也是特意的收拾了一下自己。
他上面穿着的是亚麻原色的对襟唐服,下面配的是窄腿的休闲长裤,最底下还配了一双软面儿的牛筋底儿鞋。
鞋子是浅棕色的,鞋面上带着洋气的白色鞋带,打着叉的系在一起,为整个平平无奇的装扮增添了一抹风骚的亮色。
光是这么瞧着,真像是大洋彼岸的美国记者的装扮。
半中半洋的,却也十分的有范。
就在邵年时看得一愣的时候,却被臧克加先看到了他的存在。
这位好几日都不曾见到自己新结交的朋友的臧克加,远远的就朝着邵年时打起了招呼。
“年时,快来,先生才发完了成绩,刚才已经离开了。”
“我见你还未过来,就先帮你将成绩通知给领了出来。”
“你快来,一会先生怕是就要回返了。”
“他刚才被人通知去校长办公室,去取咱们班级的毕业证书了。”
“来,快来!”
应着臧克加的招呼,邵年时就将头上戴着的那顶灰色的翻边儿软麻帽儿给从头上摘了下来,朝着臧克加做了一个脱帽感谢的致意礼,之后就将其往腋下一夹,施施然的来到了这丙班的教室之内。
又因着他是外招的插班考生,班级中本也没有他的桌椅,还是臧克加想着他这位新朋友,一大早赶了过来,特意从先生的办公室中借了一张椅子,就放在了自己的身边儿,替邵年时占了一个座位。
“来,坐这里!”
邵年时笑了,一撩长袍,就坐在了这个空荡荡的座位之上。
也得亏这臧克加也是后来加塞的学生,以来就被先生给安排在了最后一排,这两个手长脚长的大男生,这才能施展的开来。
“喏,瞧瞧,成绩如何?”
在邵年时刚坐好的时候,臧克加就将一个不大的信封递到了他的手中。
这信封应该是附近的家庭主妇们手糊的工艺,上边并没有大厂子印刷后那两条标志性的红条。
泛着黄的牛皮纸面儿上只有用毛笔写下的三个正楷大字儿:邵年时,在其余的,就多一个字儿也无了。
“多少?多少?”
“考得如何?”
邵年时看着探过来小脑袋无限好奇的臧克加,嘴角挑了一下,就将这信封给拆了开来。
一张巴掌大的白纸从内里滑了出来。
随着这张纸被展开,三条干干净净的成绩分类与分数就出现在了邵年时的面前。
国文:B
算学:A+
综合:C+
平均分数评定B+
在看到了最后这个成绩之后,邵年时脸上的笑容才更加真实了几分。
因着这ABC类的评分标准,着实不好预估分数。
+平-这三种符号之间可是五分的误差值。
就好比邵年时取得的这个A+的成绩吧。
95-100分的分数段都算是A+的范畴之内。
那有些学生若是门门都卡在-这个范畴之内的话,说不得一个平均,就算是他有一两门分数考得还不错的科目,也有可能直接被拉下马来。
也直到这个时候,邵年时的心才踏实下来。
他朝着臧克加微微一笑,问对方到:“成绩比预期的要好太多了。”
“我原以为综合试卷至多能答一个C类的分数。”
“看来,这是超水平发挥了一次,真是万幸啊。”
“只不知臧兄的成绩有否通过了这次考试呢?”
见了邵年时的成绩,臧克加也没什么隐瞒的了。
若是邵年时只考了一个C的话,那他一定不会将自己的成绩拿出来扎心的。
作为一个打小就勤奋的好学生,臧克加除了算学没有邵年时这般的高之外,其他的分数都算得上优秀。
到了最后,得了一个综合评定A的好成绩,若是升上高等中学部了之后,妥妥的甲班的好苗子。
这成绩让渴望知识的邵年时看得羡慕,他想着等到将这校园里边真正的渣滓肃清了之后,他也一定好好的静下心来学上一番学问。
可就在这两个人凑头讨论成绩的时候,原本还嘁嘁喳喳有些热闹的课堂却是瞬然安静了下来。
坐在后排的邵年时往讲台的方向一看,正是这个班的先生,抱着一摞纸制的毕业证书走了进来。
大概是这张证书对于这些学生们的未来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为了昭现郑重,学校还特意在证书的外面沾了一层纸壳的外皮。
就算是外力有些重压或是磋磨,也影响不到内里证书的完好性,除非是水泡火烧,这样的证书搁起来,能保存上很久。
而就算是这证书已经如此的结实了,这位丙班的先生还是小心翼翼的将证书放在了讲台的正中央。
他抬起头来,将全班同学环视了一遍,在开口时,眼中满是浓郁的不舍。
“同学们,初等中学三年我们在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之中度过了。”
“从今天起,我们将会分道扬镳,各自远航。”
“你们之中的大部分,都拿到了一个合格的成绩,取得了这辛勤学习三年的证据,也就是我面前所摆放着的毕业证书。”
“而你们也会将这份证明,用在未来最需要的时候。”
“想要直接工作的人,这就是你们学历的证明,想要继续深造的人,这也是你们进修的门槛。”
“这一张薄薄的纸,看似轻飘飘若无一物,但实际上它的分量却是相当的重的。”
“因为它也是承载着你们同窗友谊的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