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也知道对方想听自己的八卦,叹了口气。
自己这是成天都在讲故事了,又是林宣,又是温阑,现在又要讲自己父母的故事,可他不是古代的说书人啊喂!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于是开口:“那该是三十年前,天水街的那场大火,我半真半假编的那个故事里面有一个卖花姑娘,她就是卫扶苏。”
黎元若有所思:“该不会她救出来的那个叫小石头的小孩,就是谢司宇吧?”
刚说完,他又自我反驳:“不对,年龄对不上,这谢司宇的年纪比卫扶苏还要大,那男孩怎么也得是要比姑娘小好多。”
谢林:“我不知道小石头是谁,而谢司宇其实是天水街事件中放火的那个人,嗯……他本来是卫扶苏的一个保镖。”
呦!黎元眼睛一亮。
一听这话,他就来了兴趣,就按这个初始设定,怎么也得是一个古早起点小说,妥妥的是一大盆狗血啊。
“嘿嘿,这不就是现实版的《大小姐和她的私家保镖》?”
谢林无奈扶额,这家伙这是看小说疯魔了?
他笑了笑,说:“小说是浪漫的、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充满悲剧的,他们最后是在一起了,但并不幸福。”
说到这里,谢林叹了一声:“你永远不知道一个男人能在婚后变化得有多快。”
这话里,满满的都是辛酸,估计这事情在幼小的谢林心里扎根,怕是都要恐婚恐育了。
这真是,造孽啊。
黎元为了照顾谢林的心情,打算不谈感情,只做理智分析:“从天水街事件能看出,,卫扶苏是一个独立的女性,她会肯维护一个并不幸福的婚姻?”
谢林敛眸:“因为我。”
黎元:“……”
那么狠的一个女人,就算是有了孩子,也是不可能会被比自己地位低的男人胁迫的,除非她是个恋爱脑。
谢林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对面的那人误会了,笑了笑,道:“当初他们是奉子成婚,其他有什么内情我并不知道,但有一件事很奇怪。”
“我的母亲与传闻中似乎有些不一样,她……”
谢林顿了顿,皱着眉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她像一具没有思想的人偶。”
“人偶……”黎元喃喃着重复了一遍,三十年前卫扶苏敢一人住进天水街,还能在一场针对她的杀人聚会中逃脱,足以证明那是一个多么勇敢,多么意气风发的姑娘。
这怎么可能会和“人偶”这种没有自主意识的物品搭上关系呢?
一个人性情大变,有三种猜测:第一,心理上的催眠;第二,生理上的药物;第三,玄学上的鬼魂。
所有可能都列举出来了然后再用排除法。
结合现实情况,首先排除灵异选项,剩下两点,催眠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以谢司宇丈夫的身份是可以的,但卫扶苏是婚后性情大变,所以第一种也可以排除了。
就只剩下最后一种——药物!
而刚刚好谢氏是药企,谢司宇完全可以假公济私研制一种新的药物。
黎元眸色渐深,药物,最近有几例案子都涉及新型毒品,这也可以说是一种药物,而他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致幻。
如果早在二十多年前,这种药品就已经有了出现的痕迹,那卫扶苏就是第一个受害者。
黎元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谢林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在接手谢氏的时候有特意调查过,我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类似药物的资料,可能是他早就销毁了吧。”
“不过,谢氏的资金流动有一点问题,谢司宇有几个很固定的投资,而且都是亏本投资,像泥沉大海地投进了皮包公司,这笔投资一直持续到谢司宇死亡前一个月。”
黎元听明白了,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有可能,但并不绝对,是吧?”
事实证明,黎元真的很懂谢林,他们两个聊天从来不用把事情说的太明白,说个大概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谢林点头,说:“这件事情没有证据,我们先按下不表,三十年前天水街事件我们都不甚了解,这个需要查档案资料。”
时间回到二十年前的玫瑰花流血事件,第七起案子发生,卫扶苏自杀,才五岁的谢林直面母亲的尸体,选择了报案,并且坚持母亲是他杀,强烈反对警察“自杀”的判定。
黎元说:“当初你为什么这么坚定呢?”
他自己在二十年前也才八岁,那个时候他待在京都,对上阳市的情况并不了解,之后从京都调任到上阳也才三年,刚好和温阑来上阳的时间重合。
谢林敛眸,掩下所有情绪,道:“因为我母亲自杀的那一天,刚好就是我的生日。”
生日,哪个孩子能够相信自己的母亲会挑选这个时间自杀呢?
黎元心头一震,看向谢林的眼神有些复杂,到底是怎样的母亲,才会在自己孩子生日的那天特意自杀?
这是生怕人小朋友不得抑郁症啊!
所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深意,还是仅仅只是巧合?
谢林的情绪很平淡,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倒是能品出几分麻木感来,仿佛他们谈论的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你甚至在他的眼眸找不到一丝悲伤。
黎元曾找过魏局问过,魏启洲半带感慨,半带怀念地说:“我永远忘不了那孩子当时的那双眼睛,深邃、黝黑、盈着期盼,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黎元看着那双平淡无波的眼,心中兀地刺痛,谢林这个人似乎天生就是一个悲剧,他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他的童年是惨淡的,他的人生是被监控的。
谢林明明是那样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命运却偏偏对他如此不公?为什么偏偏是他!
没有人说话,谢林继续他的讲述:“十八年前,我七岁,这一年谢司宇车祸身亡,我的监护人换成了舅舅——卫云楼,他是个旅游达人,永远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今天在北美洲看老虎,明天就能飞去阿拉斯加逮企鹅,活得特别恣意。”
他说着还笑了笑,微微放松了一下,提起这个舅舅的时候,应该是他为数不多比较舒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