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还躺在地板上，夏可已经走到蹲在二楼楼道的祈愿身边。
“你打算怎么处置？”
祈愿看了他一眼，不确定他是否已经布施结界，让外界无法看见、听见他们，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敲击了一段话。
“按原计划处理，循棠拍摄的影片会被投送到松安区公安局，让警察来继续调查姜先生和院长小女儿的事情。”
“我设了结界，你可以说话。更何况，那两人已经云里雾里了，就算有人从身旁经过，他们也不会知道的。”
夏可用下巴指了指二楼靠近楼梯一侧的第一个房间，透过被入侵者摧折了大半的木门可以看到，大宝爸爸和一位女子相互偎依坐在已经破开几处棉絮口子的沙发上，一只香烟两人共享，吞云吐雾，脑子早已飞升到九重天上。
“按照这个量，他们该不会要极乐到天亮吧。”
“让他们整根吸完，也太便宜他们了，娘子明天还要待在D市吗？”
“不了，利欢今天已经跟两边家人说好了，明天开始带大宝到她家住一段时间，警察调查期间对大宝的影响会降到最低，我们不需要继续留在这里。”
“那我让他们整快一点，后面还有人等着。”
“什么？哪里？”
夏可将手指划过祈愿光滑的脸蛋，注意到她瞳中仍留有些许浑浊，不如初阳的一般清明。
“初阳应该有跟你提过的，孩子的生母的事情。”
“有。冥界有相关的规定吧，杀了活人的鬼魂是要灰飞烟灭的。”
祈愿低头玩弄手指，丝毫不在意房间不时传来的男女傻笑的声音。
一个人将另一个人杀死，到冥界以后需要接受审判，确定是否需要接受刑罚、多长时间和什么类型的刑罚。有罪者，经过十年、百年、千年的地狱轮回后可以获得投胎转生的机会。
怨气是人死去后鬼魂无法顺从鬼差的的指引去到冥界的因素之一，通常在被杀害的人身上更容易聚集，所以人界常有冤死鬼的说法。
鬼只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不记得自己要这样做的原因，也不记得前生的种种。愿碧一遍遍教导祈愿，鬼最无情，因而不能对鬼用情。
冤死鬼不能对仍活在人界的杀害他的人做什么，因为鬼魂一旦杀人，不需要通过冥王审判，鬼差见者立即猎杀，灰飞烟灭，再没有投胎还生的机会。
人可以杀人，鬼却不能，冥界的鬼差、冥王、冥帝也不能。
那么，冤死鬼心中的冤屈谁来解开？靠，由统治阶层定下的法律和规则？
祈愿放下手中的枯枝，扶着夏可的手站立起来。
楼道间，一侧是房间，另一侧半人高一墙之隔外便是外面。
这种房屋设计风格在七八十年代随处可见，方便采光、通风，但是遮蔽性不好，安全性偏低。现在也有新建设的小区楼房采用这种设计，但是必须按照相关部门的要求做足安全防护措施，以防轻生、不慎摔落事件的发生。
一男一女站在作为围栏的墙上，背向楼外，男的极度恐惧、女的痛哭流涕，两人都闭着双眼，不知是还沉浸在幻象中还是在梦中。
大宝爸爸双脚上的皮鞋擦得蹭亮，油润，只有边上在上楼时不慎沾了点灰尘。虽然双脚剧烈颤抖，裤间已湿，站在稍厚的围墙上，整个人还算稳当，四平八稳。
院长的小女儿的情况要比他的差许多，一双漆皮尖头细跟鞋在围墙上以分毫的差距摩擦，游走于天堂与地狱的边缘，差之分毫，即可失足摔落。
“我以为你不认识这个女人。”
“怎么会不认识，她大概从未想过自己的娇气还无法施用在由她父母安排好的对象身上，就已经坠入万丈深渊。”
“你已经帮我足够多了，不需要再花心思在他们身上。”
祈愿转身搂过夏可的腰，从脚跟处萌发的植根瞬间将操纵两人的一丝白气捆住，两人显然没能在瞬间醒来。
轰、啪啦，未见雷闪只闻雷声。
……
“来来来，都围过来吧，我只说一遍啊。这里已经被AB集团收购了，酒店日后还是会照常运营，但是公司没有要直接管理一线员工的意思……”
绿林酒店，全国有名的富商马平桑运营的一个酒店集团品牌，从千禧年开创至今，在全国已有将近两百家分店。时来运转，这样庞大的一个酒店集团也迎来了落幕的时候，母公司资金链断裂，整个品牌被打包卖给对手方AB集团。
新官上任三把火，G市绿林酒店总经理直接被砍头，下面的运营经理成为这次员工“身份转换”的实施跟进人。
他今晚将大家召集在负一楼大厅，就是打算说服客房阿姨这群酒店运营中真正看不见身影的后勤人员，从酒店正式编制员工转变为外包员工。
“因为公司接下绿林酒店这个烂摊子的时候，并没有答应把客房部一线员工也接下来。为了给顾客提供更优质且高性价比的服务，公司一向对客房部、园艺部等部门的一线员工实施外包制。
阿姨们，不是我说，公司已经挑选了业界里面员工各种福利待遇设定最好的外包公司，想的就是不想让大家落差感太大。
今年经济形势不好大家都知道，如果今晚不签合同，第二天你们就不能再以绿林酒店客房部员工的身份过来上班了。
同意签新合同的阿姨可以往我右手边的房间走，不同意的往左手边的房间走，HR已经准备好所有入职和离职所需的手续文件了。”
平时就凶巴巴的运营经理说到做到，说完一遍之后直接下台，没有再理会台下乱成一团的阿姨和大叔们。
“他说的什么意思啊，我们明天就不用过来上班了？”
“酒店不是还好好的吗？我昨天还做了三十间房啊，怎么突然间就倒闭了！”
“哎呀经理啊，您再给我们说一遍吧，老人家脑子不好、听力也不好，没听清楚你刚刚说什么啊。”
女院长站在人群中最后一排，过往二三十年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经历让她成为现场为数不多能听明白运营经理话中话的人。
不签的话她明天开始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先签下来的话工资缩水两成、工作时间加多两小时、福利全无、保险全无，虽然同样没有住宿提供，但是好歹算是有份工作，能勉强把头顶挡雨的瓦遮头继续租下去。
“你喜欢干就干，不喜欢干就起开，还有很多人抢着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