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是哪家的闺女啊？”
“哈哈，我侄女呢，放暑假了就过来玩两天。下雨路滑，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一位身穿兰色长裙的中年妇女走在左焕妈妈身旁，贴服的发髻、用金线绣边的绣花布鞋、改良旗袍式长裙，看起来与一般农村中年女子不太一样。
“阿姨好。”
“诶~我说村子里哪还有这样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看来不是住这边的吧？我这不是心急想找你说话嘛，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件事，怎么样？”
“一件一件来~这是我表妹家的孩子，住得老远了，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我家那个嘛，好像已经有在谈的对象了，现在孩子还在上学，你急什么啊。”
祈愿低眉。
左焕妈妈在家里一直催左焕将对象带回家，到这里了却说是不急，看来应该是对对方哪一方面不满意，压根不打算把亲女儿介绍过去了。
“怎么急了~现在的女孩子可幸福了，从大学毕业出来都已经二十三四了才准备嫁人，我们那个年代啊，谁不是十五六岁就结婚生子的？”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以前偷拐女孩子做媳妇的事情多得去了，我看现在的人们还敢这么做不？”
“哈哈哈哈。这不是嘛，现在都是讨媳妇，不敢抢媳妇了。那姐妹的妹妹当年是怎么没的，你有听说过吗？”
“你和我都是这附近出身的，难道你不知道？”
“知晓一点，不清不楚的。我爹爹说过，是她从学堂下学后不回家，夜里被什么人拐了去的，但是，既然是被拐了去的，怎么没成亲就自杀了呢？”
“她不是被拐去做媳妇的，唉~”
左焕妈妈注意到祈愿拢了拢双肩，大概猜到她是觉得凉了，将身上的披肩拿下来披在她肩上。
“说起来人都没了，我们不应该去讨论这种事情。那些人一天没被抓起来，我心里就闷得慌，包括你，”左焕妈妈看了眼祈愿，“包括左焕，你们都不能夜里在外面逛，遇到坏人就不好了。”
“这么说，她当年是直接被强奸了？”
“应该是。
我爹是赤脚医生，听说出事了就跑过去帮忙，没想到那家人推说是女孩子家的问题，不能进房间看人。我爹只在房外开了帮助伤口愈合的药就回来了，回家吃酒的时候跟我娘说的，说是那房子里都是血腥味，跟女人刚生完孩子似的。
这么说来，应该是伤得十分严重了。”
穿旗袍的女子倒吸一口凉气，久久才开口说话。
“的确是受很大打击了，连伤害她的人都没找着……可是，那姐妹怎么说是她的错呢？伤重而死或者因为羞愧而自杀，都跟她姐姐没关系啊。”
“估计当时是她主导的婚事，她妹妹是在成亲前一天晚上自杀没了的。发生了那种事，家里人想掩也掩不住，麻利地找个不知情的外乡人嫁了，也许是他们一家认为最好的方法了。”
“我爹还说，她是上过学堂的孩子，当时好几户大人家抢着想招来做大儿媳的呢，可惜失身了。左焕妈，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庄师傅施法，这下子她妹妹的魂魄附在那纸人上了，她怎么还不带她妹妹回家啊？”
说起纸人和魂魄一事，左焕妈妈想起祈愿关于上山原因的解释，祈愿说她是夜里睡不着，出来闲逛的路上遇见两个年轻男女上山，两人进屋之后她就在外面徘徊直到被她撞见。
庄师傅从未解释过他是如何将来村子旅游的人引上山作为献祭能量的祭品的，刚才的仪式中只有一个女孩躺在桌上，祈愿说的与女孩一起上山的男孩又是去哪里了？
“被唤回来的人不能作为人开展正常生活，只能在亲属和庄师傅的控制范围内活动，鬼魂了结心愿过后，庄师傅是要再进行超度仪式，让鬼魂回到该去的地方的。”
难道将祭品带上山的也是庄师傅控制的纸人？
左焕妈妈突发所想，顾虑身旁有他人，没有说出来。
“啊？不是说起死回生吗？原来只是唤回来一段时间啊。”
“庄师傅说的，没有人能将已经死去的人永久留在身边，那是违背天理纲纪的事情，是会受到惩罚的。怎么？你有想召唤回来的人吗？”
“我？没有。哈哈，我就是觉得挺神奇的。”
……
左焕被尿意逼醒，不得以早早结束懒床，一出房间就见祈愿和她的母亲大人在餐厅一起包饺子，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
“你、你和夏可那么早过来了？”
“愿儿，你们自个儿玩去吧，不用陪我包饺子了，吃饭的时候再喊你们。”
左焕妈妈眼皮都不抬，一双沟壑纵横的手在饺皮和馅料中间来回游动。
听左焕妈妈这么说，手笨的祈愿放下了刚要去领新饺皮的手，笑嘻嘻地跟着左焕一起回房间。
“那个、什么，你们、啊？”
左焕吃惊过度，说话结结巴巴起来，在听祈愿叙述昨晚事情发生经过之后更是合不拢嘴。
“我小舅？！纸人？！”
“调查应该还不算结束，昨晚仪式过后我没有见着夏可，不知道他是不是忙去了，等今晚再看看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关于你小舅和那个被强奸后自杀的女孩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听你这么说，我妈是认为我小舅遭遇交通事故身亡的事情有蹊跷，所以要唤他回来问问的意思，对不对？
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我联系我表弟问问，他和他妈妈现在在新西兰，两家人只有过年的时候有相互问候一声。
至于那女孩子的事，应该就是我妈从小告诉我的那个，地点就在清乙村。”
说着，左焕将床边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一边摸索界面一边回忆清乙村那件事的全貌。
“大概将近四十年前的时候，那个时期很少有女孩子上学，这么说吧，有条件、有想法让家里女孩上学的家庭，自身家产和对外认识的程度应该都不错，那个女孩却算是个例外。
那个女孩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就一个姐姐，两三岁的时候有被贬下来的教书先生说她天资聪颖，让她父母一定要让她去上学堂，所以最终家里两个女孩只有小的上学堂了，姐姐早早和同一个村子的结婚生子了。”
“这些你妈妈已经大致说过了，这跟女孩被强奸然后自杀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我妈说的，就是因为她是村里唯一一个去上学堂的女孩，所以才被人盯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