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已是七月的最后一天,武定府衙的公务自然是少不得。
掌一府之政,宣风化,平狱讼,均赋役,以教养百姓。大武正四品的知府也不是好当的,虽说古往今来凡公务诸事,皆一字记之曰:拖!
然,攒了一个月的大小杂事总是要处理的,毕竟有些拖得有些却拖不得。况且这还涉及到年终考评,下面大小官员也都在看着顶头上司,若是连他都应付了事,这衙门也确实办不了事了。刘痴书终归是要上心的。
才是晨鸡初鸣刘痴书就坐着马车出门,而这一走,多半也是明月高悬才会回来。刘府的管家倒也是习以为常了,提前一天就给厨房里打了招呼,定点的做好膳食给老爷送过去。刘痴书是极少吃知府衙门里的做的膳食的。
烈日灼人,时至日落才是稍微凉快些。管家刘福才在宅子大门口遣了几个下人做事,给老爷送饭的小丫鬟却也是刚好乘着马车回来。还顺带着给他捎带了口信:“刘叔,老爷说府衙里还有事没忙完,要在那边过夜,晚上便不回来歇息了,还让我们不用给他准备宵夜了。”
“嗯,知道了,那你便去通知厨房吧!我去和少爷禀报一声!”说罢,刘福对着小丫鬟摆摆手,便哈欠连连的走回了宅子里,还不忘嘀咕道“老爷不回来,那少爷今晚却不知道要跑哪里野咯!”
也正如刘福所料,天才全黑,刘子文就急不可耐的叫了马车出了门,带着表少爷和四五个下人就向街上会他们的狐朋狗友去了。
而留在府里的刘福,直到巳时也没见两人回府,也知道两人多半又是在青楼搂着姑娘们过夜了。既然等不到二人回来,困顿了一天的刘福索性把大门一关,明早再去接老爷回府补觉。
又是一个时辰后,月至中天,纵然是繁华的武定此刻也是渐渐趋于无声,灯火渐无。万类俱眠之刻武定城内一群黑衣人却是慢慢蠕动了起来,他们刻意避着月光隐藏在黑暗中,悄然无声的向着武定北城高耸的城墙下靠拢。
“四叔,你可确定是这吗?”领头的一个黑衣人疑惑的开口问道。
“先皇临终前曾有言,我大晋山河倾覆虽是天数难违但龙脉依在,遂在此圈地筑城护我龙脉,儿孙但有志者定可由此起兵讨伐伪朝则国祚重启。这青砖为鳞,巨墙做身,门楼成首,武定一城,便是这盘龙抱珠之象。武定多水,水多而聚财,城中有湖,即为盘龙抱珠。而望远则有来凤山与之遥遥相望,来凤山自古有凤凰来栖之说,龙凤呈祥阴阳和谐,岂不是一处天下罕有的风水宝地!”那四叔声音尖细,掐着兰花指说的头头是道。
周围众人顺着其思路一琢磨,也皆是连连点头。这武定,确也是大武镜内数得上号的繁华之地。立城以来无论天下如何风云变化,可武定之城经久不衰,繁华更胜往昔。
见得众人连连称是,一旁的身形肥硕的黑衣人却是显得有些急躁,不由得就开口嘀咕道“四叔,可这风水好不好跟咱们要找的宝贝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这城池不都是这样建的啊,我看也没啥特殊的...”
“子文不可无礼!”
可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旁人打断。而开口打断他的人正是其父武定知府刘痴书。
而刚刚说话者正是这五十六年前武定城破之时带着前晋最后一位皇子出逃的大太监普安。
刘府上的表少爷其真身则为这前晋最后的诚王世子---赵旷。前晋亡国后,二人换姓更名深藏于刘痴书府上,图的正是这前晋的复国宝藏。而复国宝藏的秘密由赵旷之父亲口传予亲信大太监普安,而打开宝藏的钥匙则分别交给由了四位重臣保管,只是城破之后战火纷飞四把钥匙失散于战火之中。
数年谋划,而今这作为钥匙的四兽玉佩终于寻回。一番密谋下,众人便迫不及待的欲要证明其真实存在。
毕竟,面对一整个帝国的富藏,世间又有谁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
而刘子文见得父亲开口,也不敢再多言。刘痴书走上前去慢慢补充道“需知,风水一说中所言:山水若丰有余气,而高山大江养龙气。这长江即是九州大地的数一数二的丰水,古往今来养育了多少两岸百姓。就算不谈这风水之说,武定据守江岸,历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藏宝此处也不奇怪!”
听到这,那四叔点了点头由继续解释道“武定城经由先皇苦心经营是牢不可破,那伪朝军队围攻数年不得,若不是最后先皇心善,不愿百姓受苦,这武定城,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洛家攻破的。这武定城呈盘龙抱珠之象,抱的也还有我前晋所藏的复国宝藏。”
而说话的功夫,城墙之下的黑衣人也已经是越聚越多,普安见人来的差不多了。转过身来便对着众人吩咐道“你们,四人一组,沿着这城墙底细细查找有四块有裂纹且连在一起的城砖,找到之后即刻回来复命。速去速回!”
而那些黑衣人,倒也忠心,领头的几个互相交代几句后便迅速四散开来。
虽说有四兽玉佩为证再经普安之口,复国宝藏被描绘的像是确有此事。但这毕竟只是前晋灭亡时的那赵括私下交代给几人的皇家机密,可如今那几位都已经不在人世,除了普安以外再无能证实其真实性。因尔,今夜只是为了证实这复国宝藏的存在与否。
而带来的五十有几的人手,此番也终于排上了用场。除了留下几个放哨的,其余人等在接到普安的指令后也都是麻利的分成几组,悄么声的慢慢沿着城墙开始患难摸索而去。
见此情景,一旁的赵旷却是不解了:这武定城墙高大宽广,就这几人黑灯瞎火的,仅靠双手触摸再借着月光细看,也不能点上火把,这可得摸到什么时候?
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四叔,这恐怕不妥吧?!夜里不好暴露,兄弟们也没法借光查看。这武定城墙有多长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这样得干到什么时候?”
而普安似是早就知道他会有所一问,面对赵旷的疑惑不答反问道“殿下可知一句话,叫做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四叔你是说,那地宫大门就在这龙之逆鳞处!龙首是就在前方不远,那么这逆鳞便是在这龙的脖子处!便是周围这一圈范围内的某一块城砖了!原来如此啊,难怪只是探个路四叔你都是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原来是早有准备啊!四叔高见,四叔高见啊!”赵旷恍然大悟,对着普安是连连称赞。
“呵呵呵,这啊,却也当不得数的,我也只是大题推算出其方位,等找到了才做得数!”
赵旷一番吹捧下倒也同时解答了刘家父子同样的困惑。而今,疑问已解,剩下的便是等着众人的喜讯了。四人相顾无言,一时便安静了下来。
而深夜里静悄悄的发生一切,却被远处的沈家兄妹尽收眼底。
三人同样着黑衣,趴在远方的一处命房屋顶上。今夜多云,月光暗淡,实在是月黑风高好办事,只是苦了普安手下的一众人等却恰让三兄妹更加隐秘。
“大哥,果然不出你所料。你让我跟踪刘子文,果真是捞起来了一网大鱼啊!这刘知府果然大有问题啊!今夜必怕是不太平咯!”
“就是呀,原来这刘痴书特意示意下人给管家传话,为的就是掩人耳目,所谓留在府衙过夜,不过是为了方便这半夜出门。还有那个死胖子,老爹不回家他便带了人出去鬼混!长此以往,谁会怀疑到他们头上。这刘家上下倒是端的好深的心机啊!”
“是了,看他们如此行动,怕是在找个什么东西。之前苗大哥与我讲过这武定城墙比之金鳞旧都的城墙都要厚实,现在看来果然是别有猫腻的。那前晋最后的皇帝怕就是把这秘密藏在了这城墙之中啊!这史书所载洛老将军策反之计攻克武定,怕也是这前晋皇帝有意为之的。为的就是避免攻城时战火破坏了城墙,被人发现了其中的机密。反正城是守不住的,比起鱼死网破不如舍命一搏,这武定城的故事。啧啧啧,还真是不简单呐!”
兄妹三个看着远处发生的一切,一言一语小声的讨论着。
只是又看了一会,沈七夜却是话锋一转,严肃又小声道“大哥,要不咱们撤吧!这发现前晋余孽和知府勾结,这已经然是大功一件了。这功劳足够咱们兄妹三人齐齐官升一级了,没必要再冒险了。”
听到这,沈烨脸上不见表情变化,眼睛仍旧死死盯着前方高耸城墙下的几个人影,头也不转的回了二弟一句“二弟你怕了?咱们可是有援军的!”
“可是大哥,时至今日了,还是没见到千户大人的身影。对方人多势众,就凭咱们三个,是万万不可能把他们拿下的,更别说那两个神秘的女子至今还未露面。要不,咱们还是去武定镇府司搬来援军,再做打算也不迟啊!这太冒险了。”
沈七夜明显是有些急了,声调都大了些许,一旁的沈小鱼看的两位哥哥争执,却也做声不得,毕竟这事,实在是真的,有点太大了!
(书中所说的一切有关风水之说,纯属本人杜撰,与现实风水之学无关。大家勿要当真,第一卷马上就要进去高潮部分,伏笔也会慢慢揭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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