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天涯落子定璃阳
“哦？莫不是天涯阁之主莫沉吟此人？”
魏尘泓微微点头，眼中带着些许凝重。
“正是此人。”
“他如传闻中一般深不可测，不论是实力还是头脑，皆高深莫测到让人难以捉摸。”
不过，我想此刻，想必他已然坐镇璃阳城。”
向尧川愈发不解。
“既然如此，那又何苦制造这些不必要的牺牲？”
魏尘泓轻轻摇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洞悉一切的意味。
“非也非也，这其中的博弈，可是聪明人之间的默契。”
向尧川再度将目光投来。
追问。
“此话怎讲？”
魏尘泓微微叹息，神色间有一些唏嘘。
“天涯阁遍布凡界五域，向来神秘莫测，而且他们从不参与任何势力之间的纷争倾轧。”
“一旦遇到特殊情况，就比如，涉及到北境存灭这般生死攸关的大事，他们就必定会挺身而出，这是凡界自古以来便定下的规则，无人能够打破。”
他稍作停顿，继续开口。
“而天涯阁的神秘，使得正道与我噬魂血宫都不希望他们过多插手此事。同样，他们自身也不想轻易暴露势力。”
“所以，大家便十分默契地，形成了眼下这般局面，看似各方都有所妥协，实则皆大欢喜。”
“虽说此次我们噬魂血宫看似吃了点亏，可仔细想来，不过是损失了一些炮灰罢了，实在无足挂齿。”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血淋淋的刺人眼目。
向尧川听着魏尘泓的解释，暗自惊心。
他这才发觉，原来这背后竟隐藏着如此错综复杂的利益博弈与默契制衡。
他在心底暗自感慨，看来自己终究只适合在血腥杀戮中寻找快意，玩这些弯弯绕绕的脑筋游戏，实在是太过费神费力，远不如手起刀落杀人来得畅快直接。
当风流云与紫陌二人匆匆赶回璃阳城时，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幅看似闲适，却又与城中氛围格格不入的画面。
莫沉吟与林庭屿，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城楼上。
暖阳倾洒，二人面前摆着一张棋盘，茶香袅袅升腾，伴随着棋子落下时清脆的“笃笃”声，好似时光都在这一刻慢了下来，好不快活惬意。
然而，与这闲适场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内还在打扫，血迹斑驳的街道，以及空气中久久消散不去的血腥气息。
林庭屿看着这个好友，苦笑着摇了摇头，语气颇为感叹。
“沉吟，在这种情况下，也就只有你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我啊！就是一俗人，反正做不到你这般淡然自若。”
莫沉吟神色平静，手中捻着一枚黑子，轻轻落下，“啪”的一声脆响，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他微微抬眸，目光温和而深邃，随后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只见他缓缓启唇。
“见得多了，自然就习惯了。”
“太阳底下，并无新鲜之事，这世间的纷争与苦难，犹如滔滔江水，无穷无尽也，倘若每一次都要为此黯然神伤，那这日子，怕是再难寻得安宁与自在，何苦来哉！”
他放下茶杯，抬头望向澄澈的天空，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慨。
“况且这两日一直大雨倾盆，好不容易盼来个晴天，阳光如此珍贵，可不要白白浪费才是。”
正说着话，紫陌与风流云两人联袂走来。
紫陌向来随性，毫无半点生分与客气，径直走到棋盘旁，一屁股坐在一角，伸手端起茶杯，便仰头一饮而尽。
“瞧瞧你们俩，日子过得可真叫一个快活，优哉游哉地喝茶、下棋、晒太阳，哪像我们两个糙人，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累死累活的。”
紫陌一边说着，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幽怨，积攒了一肚子的苦水。
说罢，他又嫌弃地看了看手中的茶杯，嘟囔不停。
“话说，你这茶杯也忒小了点，喝起茶来一点都不痛快，简直就是蜻蜓点水，不过瘾。”
林庭屿听了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只觉得紫陌这副模样，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其实啊，他心里也一直这么想，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吐槽罢了，没想到紫陌倒是抢先说了出来。
风流云则相对内敛许多，只是礼貌性地寒暄了几句。
他站在原地，心中似有千钧重担，沉甸甸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那忧虑在眉目间显露无疑。
顿了一会儿。
“莫阁主，在下斗胆，可否求您一件事。”
风流云微微抱拳，身子前倾，语气极度诚恳，隐隐带着一丝急切。
莫沉吟听闻，微微挑眉，深邃的目光中透着洞悉一切的了然，他放下茶杯轻轻抬手，示意风流云继续说下去。
风流云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全身勇气。
此前莫沉吟的书信，如一道惊雷，让他知晓了魏玉苓膝下之女，竟是两人的骨血。
这件事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这才明白，魏玉苓母女俩是多么的不容易。
“莫阁主，我深知洛君珩与您和林楼主情谊深厚，亲如手足，您对他的为人必定了如指掌。”
“实不相瞒，我的女儿，因璃山之事，一直与洛君珩针锋相对，每每思及此事，我便心急如焚，忧心如捣。”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脸上写满无奈与悲戚，那神情，恰似一位在黑暗中挣扎的父亲，为女儿的命运忧惧万分。
“我为璃阳殚精竭虑，奉献了几百年的光阴，自问俯仰无愧。可如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的女儿晚晴。”
“她还年轻，一时糊涂走错了路，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她，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莫阁主，我只求您，看在我这些年为璃阳所做的点滴贡献份上，向洛君珩求个情，恳请他能高抬贵手，饶我女儿一命。”
风流云说着，眼中已隐隐泛起泪光，他再次抱拳，身子深深地弯下，几近九十度，姿态卑微到了极点。
他知道这些年轻人的恐怖之处，而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以这副残躯，为女儿求得一线生机。
莫沉吟听后，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沉默良久，此刻空气中，也好似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终于，他缓缓开口。
“风宗主，您此刻的心情，我能感同身受，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并非我一人能够擅自决断。”
“珩弟的为人，您想必也清楚，他恩怨分明，对待这般大事，必定有自己的考量与权衡。”
风流云一听，只觉得心中顿时一沉，绝望在他的脸庞上蔓延，瞬间将他仅存的一丝希望淹没。
莫沉吟见状，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怜悯，又接着说道。
“不过，风宗主您放心，我定会将此事如实告知珩弟，只是至于他最终会如何决定，我着实无法左右，还望您能理解。”
风流云心中五味杂陈，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他深知莫沉吟所言句句在理，自己的这个请求，确实给对方出了一个极大的难题。
可身为父亲，为了女儿，他又怎能不拼尽全力一试。
他再次深深地鞠躬，感激莫沉吟的出手相助，声音沙哑而颤抖。
“多谢莫阁主，只要您能将此事告知洛君珩，我便感激不尽了。”
说罢，他缓缓转身，每一步都像是拖着千斤重的镣铐，脚步沉重得好似要将地面踏出坑洼来。
莫沉吟何等敏锐，只一眼，便看穿了风流云接下来的打算。
只是这终究是别人的家务事，其中的纠葛错综复杂，他即便有心，却也爱莫能助。
也只能暗自叹息，默默看着风流云的背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