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男子瞪了瞪眼,有些不可置信。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匪夷所思的药物?
眼看华服男子不说话,在乌凉使臣看来,俨然是心虚,他立刻出声质问:“我乌凉虽然国弱,却也不是任人欺凌,国师,还请给我乌凉一个解释!”
“大胆,国师也是你能逼问的。”华服男子上前,与那乌凉使臣对视。
乌凉使臣不甘示弱,一字一句道:“我不过是要寻一个解释,阁下就如此激动,不是心虚,是什么?”
“你……”
“退下。”
华服男子还想再说,一袭白衣翩然的国师忽然开口。
男子闻言,愤愤盯了乌凉使臣一眼,最终后退。
众人的目光齐聚在声色犹如清泉般温润的男子,那张俊郎如斯的面孔清雅难言,哪怕是当下这般称得上严峻事态也未曾让他有丝毫的情绪变化。
“惠帝陛下,仅凭这刺客的一人言的确不足以判定这人就是我齐国派出去的刺客,惠帝陛下乃是一国之君,想必不会冤枉吾等。”
他声音淡然,三言两句就将惠帝架在了高台之上。
惠帝弯唇,自是早有准备:“不知国师可认得这个图案。”
话落,周潍立刻将一张绘有黑色飞鹤图案的宣纸奉上。
图案不过两个拇指大小,飞在云团上的鹤是从未见过的黑色,一双瞳仁更是诡异的朱砂红。
国师接过绘纸,看清上面的图案,静了一瞬,纤长睫羽微微抬起,不见任何表情变化:“不知这图案惠帝陛下是从何而来。”
尽管他表现的看不出任何破绽,他身侧的华服男子在看到这张图案时,下意识放下了宽大衣袖,遮住了半个手。
纵然动静小,还是被捕捉到了。
惠帝道:“自然是那刺客绘出来的。”
国师将绘纸交还给周潍,笑容浅淡:“这图案出自于我大齐,但也并非是秘密。”
惠帝见没诈出来,也不着急,他有的是证据。
“这图案是刺客所绘,他说,这是雇佣他之人,手上虎口的刺青。”
国师笑笑:“一个刺青罢了,惠帝陛下有所不知,大齐朝堂中许多权贵手下,皆有这个刺青,这东西在齐国随处可见,倘若惠帝陛下凭借此断定此刻是齐人雇佣,恕吾无法认同。”
“毕竟,刺青十分容易仿制。”
这是暗示有人陷害他们了。
话说到此处,便是惠帝听着,也觉得这国师的心态当真是好的出奇。
皇城司看在眼里,不屑冷笑。
堂堂齐国的国师,这样不要脸的话也说得出口。
宁遗默默站在一旁,眼神自华服男子的手背上一闪而过。
“国师真是好口才。”惠帝没忍住讥讽一句,“既然国师觉得刺青是伪造的,不如就让太医检查一番,看看刺青是否是同出一家,也好让朕等信服。”
“使臣大人,你意下如何?”
乌凉使臣反应过来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当下点头:“不错,这个法子可行。”
大齐不盛医,想必是不知道刺青是可以用药物辅助来判断手法,色度与刺青年代的。
倘若真如大夏国师所说,这刺青是仿制的,只需一查,就清楚了。
“既然如此,那吾自然不好推辞。”
国师对身后男子使了个眼色。
华服男子暗暗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紧张,走上前伸手让众人看自己的刺青,“要查就快些。”
他语气不耐。
国师大人既然这么说了,必然有他的把握。
料想这些夏人,乌凉人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男子猜的不错,国师的确心有成算。
刺杀乌凉使臣的并非是他们齐国人,至于背后派出去的那个,纵然有刺青,被发现又如何。
他们抓不到人,又如何能拿过来一对一的查探。
这便是他的底气。
至于先前惠帝说的话,略做猜测就知道,不过是为了试探他罢了。
惠帝敛起了眸子,唇角划过凉薄的笑容。
齐国的国师这是以为他手中没有人,有恃无恐么。
可惜了,他这次是算错了一步。
“不着急,宫里的太医查对刺青需要些繁琐的工具,还是等回宫之后,再查对。”
查对需要什么东西他不知道,只是上回破坏琉兰花会的那个暗探还在刑部。
那人是十几个暗探之中,唯一刺了黑色飞鹤刺青的。
国师笑容不减:“无妨,吾等随时恭候。”
乌凉使臣虽然着急,可也清楚这种事不是信手拈来,还需要一些不常见的药材,自然无话可说。
傍晚,朝会祈福的队伍回到了宫里。
苗疆与西岭的使臣置身事外,虽好奇这次刺杀一案,可无论是乌凉,还是惠帝,都不会再没有结果的情况下将这件事透露出去。
更何况作为嫌疑方的齐国人。
京城中谣言不止,消息无法完全封锁,乌凉使臣被刺伤的事很快传了出去。
有聪明人一眼看出这是有人离间。
本想远离这些是非的陆惜月在用完晚饭之后,被惠帝派来的人接进了宫里,让她与章太医两人合作,查对刺青的图案。
萧云珩放心不下,不顾禁卫军的阻拦跟着进宫。
偏殿之中,惠帝吩咐着:“刺青查对是小事,待会儿朕需要你配合……”
陆惜月听完惊了惊,原来惠帝真正的目的是这个!
惠帝负手而立,低声问:“宁王妃觉得可行否?”
陆惜月微微颔首:“臣妇自然没什么问题,只是,对方只怕不会轻易答应。”
惠帝想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听话由他扎针,除非是有正当理由。
“不答应又如何,朕自有办法,你只需做好准备就是。”
“臣妇明白。”
“朕不是说了,只让宁王妃进宫。”与陆惜月商议完,惠帝看着后头多出来的高大人影,不满的神色几乎溢了出来,广袖一挥:“宁王,你竟敢忤逆朕。”
萧云珩低头道:“微臣不敢,只是眼下天色不早,最近又不太平,微臣担心王妃的安全。”
此话一出,惠帝一阵心堵。
“你的意思是,朕传宁王妃进宫,还能害了她?”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萧云珩撇撇嘴,“陛下自然不会害了王妃,微臣只是怕有旁人暗害而已。”